圣诞节当天。
早上, 尚扬按时上班。
打过卡,进了办公室,他给金旭打电话, 催这家伙起床去机场。
金旭“嗯”了一声, 还没睡醒的腔调。
尚扬道:“快醒醒,我帮你叫了送机的车, 九点半到楼下, 起来收拾东西, 该走了。”
金旭在那边说了句:“不想走。”
尚扬道:“行啊,金副局, 别走了,辞职吧,以后我养你。”
金旭:“……”
他清醒了,起来单手穿衣服,一手拿着手机,吐槽尚扬道:“昨天晚上还叫哥哥,今天就变成金副局。我们基层同志是不是白干活了?领导吃干抹净就不认人。”
“别贫了。”尚扬在那边笑起来,又正经道,“我在上班, 不要胡说八道。你快点,别误了机。”
金旭收拾好, 提前下楼, 还等了网约车几分钟,出发去了机场。
这边照常上班的尚扬,年底这几天事情还挺多,一上午两三个会,只能在忙碌的间隙里看一眼金旭发来简短的微信消息。
已上车。
已值机。
安检顺利。
准备登机。
金旭登上飞机, 一边朝里面走,一边拿着登机牌确认自己的座位号。
单位给他订的票,在后面经济舱。
这机型没有头等舱,只前面几排是公务舱,对应乘客先于金旭等经济舱乘客登机,已经都落座。
一位公务舱女乘客注意到了刚进入机舱的金旭,凝目观察他片刻,仿佛在确认是不是认识的人,而后才叫道:“金晓旭?”
冷不防听到这个只短暂使用了四年的名字,金旭脚步一顿,看向那名女乘客。
对方对他展颜一笑,那表情既感到意外,又十分惊喜。
金旭顿了五六秒,才道:“樊星。”
空姐催促道:“先生请朝里面走,不要在过道停留。”
后面登机的乘客都堵在了门口。
“我座位在后面,”金旭扬了下手里的登机牌,道,“等下了飞机,有时间再说。”
樊星对他微笑,点头。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不等机上提醒,就自觉扣好了安全带。
朝窗外看了看,今天北京的天气晴朗无风,但又很冷。
一如他从出门到现在的心情,始终冰凉。
要尚扬抱抱,才能焐热。
到他这个岁数,以他的人生经历,还有什么比蜜月期离开老婆更难过的事了吗?
没有。
乘客们陆续落座,舱门关闭。
一位空姐从机舱前面朝后面过来,按照座位号,来到忧郁美男金旭的身旁。
“请问是金先生吗?”空姐微笑地问道。
“我是。”金旭答道,心里隐约升起麻烦的预感。
果然空姐告知他,他的朋友帮他办理了升舱,请他移驾到公务舱去落座。
中午。
尚扬忙完,在食堂吃饭,离金旭落地还要近两个小时。
他随手翻着手机,看这段时间以来和金旭的聊天记录,他们之间的消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简短,也越来越直接。
他是在白原才和金旭互加了好友。
刚回到北京那个月,他误以为自己酒后失德,占了人家大帅哥便宜,收到远在西北的金旭隔三差五找他聊些有的没的的消息,那时他是已经有了些暧昧的直觉,但又摸不清楚对方的意思。
有时候觉得金旭在客套地没话找话,有时候怀疑金旭狡猾地想套他的话,有时候又觉得金旭是为了“酒后强吻”的事在朝他发难。
他自己的每一条回复,都是斟酌又斟酌,极其官方。
这就是所谓雾里看花了。
现在拨云见日,一切明朗,再看那阵子的你来我往,感觉金旭的每句话都透着既聪明又笨呼呼的矛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