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姒抬起愠怒的小脸,看向面前一本正经说混话的人。
傅承兮刚整理好腰间系带,一身白色浴袍被他穿地松垮随意,下面露着肌理分明的小腿。
虽然他这副打扮她也不是没见过,但此刻看了,秦姒就是莫名有点脸红,所以她只扫了一眼,就慌张错开视线。
但没等她真正扭头别开眼,手已经被傅承兮攥紧。他将她拽到身侧,声音含混,“我说真的。”
秦姒疑惑地抬头看他,他没低头,所以她视线只撞上他绷紧的下颌。
他似乎是被窗外的纷纷落雨吸引,眼神飘远,望着飘窗,“我妈去世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那时候家里穷,她人又好强,不肯要傅连深一分钱。所以一直病到支撑不住,还在费劲瞒着我。”
“一直到那天做饭时突然晕倒,我跑去厨房,就看到她歪倒在地上……”
“之后很长时间,一到下雨天,晚上我躺在那间破旧的筒子楼矮床上,闭上眼,总能听到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声音,还有人群喧闹着,一如那天。”
“所以下雨天总是睡不好,一直到你第一次跟我回家,突然那些声音都没有了……”
秦姒顺着他的视线朝窗外看,许是张姨下午走的匆忙,这一侧的窗户没有关上,此刻外面雨声如鼓点,近地像是敲在耳畔,雨声的喧嚣更衬出夜的安静。
她拽着他的手指摇了摇,“原来你那天反常是因为这个原因。”
秦姒还记得那天她跟秦广海吵架,鬼使神差跟着班里一直沉默寡言的他回家。
那时候他们还很陌生,她对他的认识还停留在朦胧的好学生印象里,除此以外,就是流传在女生口中那些边边角角的绯闻和传言。
不知真假。
那天,在他家,他给她做了晚饭,之后说要送她回家,她不肯,笃定要跟秦广海玩失踪那一套。
其实现在想起来挺大胆的,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在陌生人家里睡,简直离经叛道到极致。
但那时候她刚经历过家庭变故,极端厌世,所以对着他,就任性地毫无章法。
她还记得闹到最后,他终于无奈妥协,让出自己的卧室,还把卧室的钥匙塞给了她,让她反锁住门。
锁门离开前,他神态明显有些紧绷,几次欲言又止,跟她说如果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声音,不要理会自己。
他估计是怕的吧。
后来他就在外面的小客厅窝了一夜,客厅的旁边就是那个他母亲晕倒的厨房。
……
“那你现在还会梦到她吗?”秦姒揪着他的衣角开口。
从前的浮光掠影浮上心头,秦姒惊讶发现,他们相处的短暂时间里,她一直扮演了一个受伤者的角色。
她自认为失去了亲人,傅承兮理应让着她、护着她,她从没想过,那时候,他也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而已。
他也从来没说过。
所以她一直不知道。
甚至关于她母亲在哪儿,她都没有想过是深究一下,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哀伤情绪里,将他当成救赎的依靠。
傅承兮低头,和她视线撞上,微微抿唇,摇头。
“好像遇到你之后,就没再梦到过了。”
秦姒看着他英俊的侧脸,脑海中当年的少年面庞和今天眼前的人重合,她突然心间动了动。
“那……你今晚还怕吗?”她眼神真诚。
外面雨声很大,哗啦作响,合着风声,闷雷不时炸开,然后默默消失在雨点中。
这样的雨夜,别墅就显得有些幽寂,秦姒拽了他的胳膊,“你要怕的话,可以去我房间……”
“……去我房间的沙发睡。”
她默默补了一句,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
其实她也有点怕,还有点睡不着,有他在边上挺好的。
傅承兮收回视线,低头轻揉了下她的小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