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翠郁茂密,夜风一吹,浅浅花香萦绕在鼻尖。
几步一立的灯柱沿着清湖石路,盏盏燃着烛火亮起,柔和的光芒温柔落在挽手漫步的母女俩身上。
“你阿姐再有半个月就要发动,她今日来信,说近日夜里睡不好,陛下不放心,两人都憔悴许多,宫中也无甚长辈,你阿姐想让我进宫陪着照料一段日子。”
谢夫人低声说着这几日家中发生的事情,“正好你大哥来信,你嫂嫂一路舟车劳顿难受的紧,他们已经快到盛京,便就近缓一缓再赶路,左右近日无甚大事,我明日就收拾收拾住进宫里去。”
“好。”谢明琼出不上太多力,便乖顺点头,“那女儿就回府住,替阿娘督促弟弟读书。”
谢明烬已经十,家中最小也最淘气,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猴子一个,明年秋日也该入国子监了。
母女两人说着说着走进水榭亭,谢明琼示意嬷嬷婢女们在外侯着,将细竹亭帐一一放下。
谢夫人捻着火折子点燃驱蚊香,“昨日,你大伯母搀扶着你祖母来府上了。”
谢明琼接过嬷嬷奉上来的鲜果和花茶,回忆起往日,有些疑惑,“祖母不是腿脚不好,留在小叔叔家养病吗?”
谢夫人轻嗤,“我瞧她健步如飞,教训人时中气十足,怕是房拿着你爹给的银两买到了什么灵丹妙药。”
她合盖上火折子,随意放到一旁,“她今日是被大房拉过来撑腰的。”
“你伯母指责你气量小还记仇,明薇想借你的银镯描图,你却百般推辞,连将此物赠予旁人的话都说出来,就是不肯给。”
谢明琼斟茶的手微顿,戴着铃镯的手不自觉转动了下,一声微弱的铃儿声闷在衣袖里。
阿娘铺垫那么多事情,终于聊到了正事。
“一个银镯罢了,伯母为何要带祖母前来?”
谢夫人轻摇着青玉罗扇,“因为明薇告诉她,你把镯子给了谁。”
细白玉指微微蜷动了下,放下手中的茶壶。
夜风顺着亭帘缝隙涌入,静静燃起的驱蚊香泛着一点猩红。
谢明琼摩挲着腕间的铃镯,而后将其摘下后放到石桌上,轻声道,“此物姐姐想要,我却不想给,所言不过是借口。”
她抬眸,目光清亮,“既然惹来了麻烦,阿娘还是替女儿收起来吧。”
谢夫人瞥一眼银镯子,一针见血,“你和明薇闹崩了?”
她眉头蹙起,眸光微凌,“还有,宁川对于你和迟家小子之间的事情支支吾吾,模糊不清,你平日与他毫无来往,怎就中了蛊似的不顾名声袒护?”
“阿皎,你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你想让你大哥将人带去边关历练,可曾想过以他的心性,他若不听你的不愿走,非要缠着你可怎么办?”
谢夫人的训斥格外犀利,几乎是一针见血,谢明琼一时不敢去看谢夫人的眼睛。
这与当年寻上越山,苦口婆心劝她回家的阿娘不一样,现在的阿娘知道事情刚刚开始,还没有失控变得糟糕。
她凭着本能和爱意,想挽救往山崖而去的女儿。
事实,谢夫人并不嫌弃迟家小子的身份,毕竟当年嫁给谢父之时,他除了是个状元,什么也没有。
但她低嫁过,即便万幸嫁作良人夫妻恩爱,即便是堂堂将军之女,依旧吃了低嫁的苦。
谢明娆嫁入中宫为后时,谢夫人每每夜里都翻来覆去睡不着,怕女儿嫁得太高,亦要吃高嫁的苦。
到谢明琼这里,谢夫人只想着为她寻个门当户对、仁义忠厚的人家,不用遭受婆母妯娌的蹉跎,寻个温柔上进爱护妻子的郎君,往后恩恩爱爱情不移。
她知道这个念头简直异想天开,可谁不希望自己孩子的后半生能顺顺当当,幸福美满。
故此谢夫人耳提面命,不知疲倦的告诉女儿,要严省自身做端庄稳重的大家闺秀,要多交朋友日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