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之争。毕生不安。只有出嗣旁支。永无继位之可能。才能保住涵儿永生平安。”
玉娆深深懂得。颔首赞同。
午后。我已困倦。在颐宁宫长窗的紫檀榻上轻眠些许。梦见玄清依旧清朗温和的笑容。他轻抚我的额头。“嬛儿。已经沒有什么能让你害怕。”
我在梦中惆怅。“如果那一年在甘露寺我们可以远走高飞。我并不稀罕太后之尊。”我停一停。不觉含泪。“你可知道。我终于下旨。让涵儿承继你的血脉。”
他颔首。“我一直视他如子。”
他浅笑离去。飞雨逐花。
我怅然醒转。眼前是颐宁宫陌生而华丽的殿宇。重重珠帘外。有一只燕子轻悄悄飞过。低婉一声。炉中乳白的香烟如一脉游丝幽幽细转。昏黄的斜阳一抹拂过九龙影壁。落进深深庭院。空落落寥无一人。我才惊觉自己已是一朝太后。
我不过三十余。已是一朝太后。
太后。我凄然轻笑。再多荣华富贵。不过是披着华裳的孤魂野鬼一般的女子。
发怔许久。才唤进宫女伺候梳妆。小允子见我醒转。方进來悄悄在我耳边道:“太后。凤仪宫的宫女來回话。今日朱氏听得礼乐炮声。问了是否是新帝登基。”
我瞧着铜镜里端正的容颜。不觉冷笑。“她还惦记这个。”我徐然起身。“哀家有多加沒见朱氏了。”
小允子俯首回话。“十一年了。”
我盈盈一笑。“今日皇上登基普天同庆。哀家也该去问候故人。”
小允子劝道:“凤仪宫空落许久。朱氏名分未定……”
我理一理衣上流苏。“如何沒有定她的名分。”我一笑。“是了。只怕她也惦记着名分未定。所以记挂新帝登基。她还有一丝盼着是齐王登基么。还是想若是晋王身登大宝。或许会赦她出凤仪宫。还是会复她太后名位。”
小允子忙忙陪笑道:“她是痴心妄想。太后留她性命至今已是宽仁无比。”
我静静道:“去吧。”
凤辇去得又稳又快。春光如织锦披离。叫人情愿沉醉。凤仪宫外四时花卉如新。金栏玉殿沉静伏在翠柳娇花之中。一点也瞧不出里头已是禁闭十一年之地。
时光荏苒若流星。一别经年。不知朱宜修已是如何面貌。
正寻思间。里头的宫女早已得知我要來。朱漆宫门缓缓打开。一溜跪了一地宫女内监。我凭着十余年前的记忆。扶着小允子的手迈进凤仪宫。过了花苑。过了雕花长廊。东侧的偏殿含光殿。西侧的凉风殿。一切如旧。似乎还是昔年景象。我含笑。朱宜修也的确还是昔年的皇后。
逐渐接近曾经熟悉的昭阳殿。“嗖”地一声从地上飞起几只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得远了。洁白的羽逐渐融进深蓝如璧的天空。我问掌事的宫女。“皇后还是像从前一样盯着这些鸽子看吗。”
那宫女诚惶诚恐道:“早些年是。如今她眼睛不大好了。便不像从前那样成天望着这些乱飞的鸽子。”她战战兢兢看我一眼。又道:“依太后娘娘的吩咐。这些鸽子老了就再养。总要活蹦乱跳爱飞的那些。”
我赞许地看她一眼。“很好。”
她引我向前。“她就在里头。”说罢为我推开殿门。后退几步。昭阳殿里的光线有些暗。我一时有眼盲的错觉。看了片刻。方借着洞开的光线瞧见朱宜修的身影。
她背对着我坐在窗下。窗早被木板钉得封死了。只留下一个透气的小口子。她依旧梳着端正的凌云髻。那是皇后才许梳的发髻。亦是她往日最爱。明黄朱紫正色的皇后凤衣整齐穿在身上。只是那颜色早已旧得狠了。细看下有些仓惶的稀皱。似她这个人一般。每一毛孔气息都透着过时与颓败的潮湿霉气。
她静静道:“是你來了吧。”
我笑言:“你依旧耳聪目明。”
她淡然:“今日是登基大典。除了你。谁还有闲情逸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