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他温言道:“娘娘自己保重,”
我低头重新专心于绣像之上,淡淡道:“无妨,昔年贞一夫人亦曾因天象被禁足,后來也能否极泰來,”
李长道:“贞一夫人亦曾为此事去劝过皇上,只是这雨……”他抬头看着窗外瓢泼大雨,忧心忡忡,“贤妃娘娘她……”
我“啪”地一声拍上桌案,桌上搁着的一把小银剪子倏地跳起來,锋利的剪头险险戳到我身上,我不顾还有跟随李长而來的侍从在外,扬声怒骂道:“一切过错,都怪季惟生巧言令色,令得皇上误解本宫,本宫不能出此未央宫,必定日日诅咒竖子,要其不得好死,”
李长忙劝我低声,连连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我犹不解恨,“季氏有眼无珠,妄观天象,本宫定要他有碎尸万段的那天,”
我再度回宫后一向驭下宽和,甚少有这样疾言厉色怒骂的时候,随侍在外的宫人侍从无不变色咋舌,
大雨哗哗不止,整个未央宫浸在一片嘈杂阴湿之中,灵犀从未见过柔仪殿中如此死气沉沉,宫人相对垂泪的场景,不免畏惧,水汪汪的眼中尽是欲落未落的眼泪,紧紧依偎在我身边,
我紧紧拢住她,面向落着无尽大雨的天空,沉声道:“不怕,有母妃在,什么都不必怕,”
自我禁足,宫中妃嫔皆不可來柔仪殿探望,唯有胧月,她贵为帝姬,又生性大胆,常常不顾禁令出入柔仪殿中探望我与几个孩子,玄凌不忍过分呵责于她,倒也由得她去,
胧月每每來,皆带了新鲜瓜果糕点分与诸弟妹,偶尔驻足立于我身边,长久地看我绣着“柳絮春华图”,终于,她忍不住出言询问,“母妃,你被禁足也不焦急么,”
我莞尔,“若我焦急,你父皇会解了禁足令放我出去么,”
胧月想一想,默默摇了摇头,又道:“可是母妃只是绣花打发日子,也不会厌倦心烦么,”
“不会,”我注视着胧月,目光温煦如四月轻暖的阳光,“你瞧这柳絮,在艳阳下翻飞若轻淡梨花,可有多美,柳絮此物,是春日胜景,极受人咏叹,可是此物,有时也会是要人性命的东西,母妃绣这个,是想时时提点自己,事情往往有正反两面,即使此刻身在逆境亦无需灰心,若在顺境得意之时,也莫忘杀身之祸或许转瞬即到,”
胧月似有沉思之状,她微含怯意,问我道:“母妃,我也会这样么,”
我含笑握住她的手,“大约不会,因为你是帝姬,这是你比我与德妃幸运的地方,”我微微沉吟,“只是你要当心,居安思危,才不会招致祸患,”
胧月乖顺地点点头,自从我小产之事后,胧月的性子沉静许多,不复幼年时任性活泼,似一株婉转的女萝,缓缓长出坚硬沉默的枝叶,她的眸光环顾柔仪殿四周,最后注视着窗外依旧不停歇的茫茫大雨,忽然轻声道:“母妃虽被禁足,但衣食用度丝毫未损,其实那日李长來宣旨,母妃不该痛骂季惟生,如今人人尽知母妃不喜他,反而贤妃更赏识季惟生了,母妃得不偿失,”
“是么,”我轻浅的笑,又拿起银针绣了几针,转首看着窗外雨水打损了数株翠绿芭蕉,不觉自言自语,“雨还是沒有停呢,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去,”我问道:“我被禁足已有几日了,”
“七日,”胧月精致的面庞上露出深深的隐忧,“因为母妃被禁足而大雨未停,昨日德母妃听闻贤妃已向父皇进言,是对母妃惩罚不足才天怒未歇,”
“那么她以为该如何,”
“贤妃向父皇建议,废去母妃位份或是只给母妃更衣或采女的名位,”胧月瞥一眼在旁玩耍的润儿,不觉微露忿然之色,“她还说,母妃现在被禁足,不宜抚养润儿,她想要带走润儿,”
“那你父皇肯么,”
胧月缓缓摇头,神色稍稍松弛,“还好父皇尚未答应,只是贤妃一向痴缠,只怕父皇总会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