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地收了收臂间的银线流苏。似要寻得一些让自己觉得安全的东西。
我从未这样紧张过。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或许。这将是我人生中最后一场豪赌。
骤然打开的殿门似涌进一天一地的明光。照得殿中的人一瞬间几乎睁不开眼睛。玄凌微眯了双眼。看着逆光中同时步入仪元殿的两个女子。
二人行礼如仪。玄凌的目光先落在玉娆身上。不由自主便温和了口气。道:“玉娆。什么事慢慢说。不要着急。”
玉娆急得满面是泪。如梨蕊含雨。“姐姐的病一直不见好。我也很久不见姐姐了。我担心……”
母亲低柔的声音沉稳打断了玉娆的哭求。“请皇上许臣妇见一见淑妃罢。”
母亲一直按规矩低着头。她是有年纪的人了。夏日衣裙的裙摆极小。跪下去有些不大方便。玄凌仿佛过意不去。堪堪想要使唤人伸手扶住了。口中倒是客气。“甄夫人不必行礼了。”
玄凌的视线恰恰落在母亲微抬的面庞上。他神色剧变。肩膀微微一震。整个人顿时怔在了当地。玄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惊呼了一声。“啊。你。。”他的声音里有极大的震动与惊喜。仿佛失去许久的珍宝。突兀地再度出现在他眼前。玄凌几步跨到母亲面前。盯着她的脸。几欲在她面上挖出无数熟悉的往昔來。
玉娆满面疑惑。尚不知发生何事。母亲亦是惊魂未定。不知玄凌何以突然如此失态。
我几乎要跃出喉头的一颗心骤然稳稳落回了胸腔。三魂七魄归位。我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满眶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
良久。只听得玄凌“啊。。。”的一声。伴着深深的失望。凝成一句长长的叹息。无限幽远哀凉地割裂彼时初见时的惊喜。此时玄凌已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团福刺绣龙袍上的金龙用上好的金丝线密密织成。那金丝线不知为何一直浮动着。上上下下。仿佛夕阳下一池随风颤动的金光。碎碎的。碎碎的。扎人的眼睛。仔细留神之下。才发现他的身子原來和负着的手一样一直微微颤抖着。
母亲尚不知何事。只得大着胆子求道:“是否淑妃在病中神志不清得罪了皇上。若真如此。还请皇上念在淑妃侍奉皇上十余年的份上。宽宏大量勿要责怪。”
玄凌的声音有几分恍惚。怔怔地道:“你是谁。”
母亲与玉娆面面相觑。只得答道:“臣妇甄远道之妻甄云氏。”
玄凌缓缓退开两步。“你多大了。”
玄凌的问话极突兀。玉娆的脸色都白了。又惊又疑。然而君王的话不可以不答。母亲倒也神色从容。“臣妇年过半百。今年正好五十。”
“年过半百。年过半百……”玄凌低低呢喃。“你若还在。也会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吧……”他的神智渐渐清醒。勉强笑道:“夫人保养得宜。望之如四十许人。所以朕冒昧问了一句。”
母亲微笑恬然。是最合宜的大家风度。进退得宜。“皇上称赞。臣妇实不敢当。”
从屏风后头望出去。逆光中母亲与玉娆如一对双生的芙蕖开在朝阳明光下。如果说玉娆是一朵初初展开花苞的含露香花。韶华盛极。母亲便是盛极已生凋零意。芳华刹那。红颜弹指老。细看之下也多了风霜侵染之意。
除了一双眼睛。玉隐是更像她的生母何绵绵的。而我们三个女儿之中。玉娆长得最似母亲。彼时二人并肩玉立。玉娆便活脱脱是母亲少女时的影子。临水照花。如倒影般相似。
其实父亲被贬蜀地这几年。母亲亦受了不少苦。老得有些厉害。若站在玄凌方才的位子细看。即便再好的脂粉也已经遮掩不住母亲下垂的唇角。眼角的细纹。鬓边的白发与松弛的脸容。
我轻轻倒吸一口凉气。玄凌处处厚待玉娆。不外是因着她那样像年轻时的纯元皇后。
红颜如花又如何。时光的手如此公平。拂过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