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昧,臣妾实在不知皇上所指何事,”
他的唇角扬起冷冽的弧度,“你这样聪明,当真不知,”
我心中惴惴如大鼓一槌槌用力击落,只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來,玄凌死死盯着我,忽然轻轻一吁,伸手怜惜地抚上的我面颊,我本能地一个激灵,不知他意欲如何,只得僵立在原地,他看着我,缓缓道:“嬛嬛,朕一直那么宠爱你,可是此时此刻,朕真恨你拥有这张面孔,”他对上我惶惑的眼,眸中如春潮般涌起一抹激愤与无奈,“嬛嬛,有人告诉朕明妃故事……”
我怔了怔,片刻才回过神來,几乎以为是自己猜错了,那样怔忡的瞬间,有夜凉的风轻悠悠贴着脊背拂过,我方才觉得冷,才知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只是这冷凉,亦抵不上心底的震惊与怀疑,我望着玄凌,低低道:“是摩格……”
他缓缓别过脸去,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一拳,殿中这样静,几乎能听见他指节骨骼轻微的“咯咯”声,他的语调与往常并无二致,“方才摩格特意來见朕,要求朕许你和亲,”他的眼底微见秋露寒霜之色,带了一抹厌弃,“是什么时候,他盯上了你,”他瞥我一眼,语底有幽然意,“你这张脸这般吸引朕,必会吸引旁人,朕实在不该让他见到你,”
我身子一震,万万想不到摩格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我急忙跪下,含泪道:“臣妾乃天子妃嫔,怎可委身和亲,摩格实在荒谬,”
“朕何尝不知道他荒谬,,”玄凌恨恨道:“朕以你方才的话去堵他的嘴,谁知他搬出汉元帝典故,以明妃昭君比你,要朕割爱,”
一去朔漠千里,我忽地忆起摩格那句话,,,“所以,你要记得,你杀了我的妻子,就必须还一个给我,”我骇得无以复加,他果然那么快就來实现他所言了,我伸手攥住玄凌的袍角,“明妃出塞乃是元帝毕生之痛,何况臣妾乃四子之母,若真如此,以后皇子与帝姬要如何抬得起头做人,”
“他告诉朕,赫赫风俗,子承父妾,连庶母都可接受,何况是你,”玄凌的指尖微微发颤,如同他此刻话语尾音中难掩的一丝颤音,“摩格的性子即便知道军中时疫泛滥亦不肯轻易低头,大周虽然以时疫逼住赫赫一时,但难保他们找不出治时疫的方子,且战事绵延至今,大周也是元气大伤,朕问过户部,现下所有粮草集在一处也只能够大军三五月之数,彼此僵持只会百害而无一利,摩格明明白白告诉朕,只要许你为赫赫阏氏,再与他治疗时疫的方子,赫赫大军便退回边境,只要每年三千粮草,十万银币便可,从此再不与大周起战火烽烟,”
他停下,不再言语,唯以幽若暗火的目光直视于我,夜色似巨大而轻柔的乌纱轻缓飘拂于暗沉的殿中,早已过了掌灯时分,因着沒有玄凌的旨意,并无一个人敢进來掌上烛火,我以默然相对,心中酸涩难言,却不知为何,眼眶中只觉干涩,涩得有点发痛,却并无流泪的冲动,周遭的黑暗让我觉得茫然而麻木,我摇起一枚火折子,缓缓地点上一盏铜鹤衔芝的灯火,幽幽暗暗的烛光摇曳,似一颗虚弱而空茫的跳动着的心,
微黄的烛光里,忽然觉得眼前这张看了十数年的面孔是那样陌生,只是依稀,这样的陌生是何时见过的,仔细回忆,却原來,在我离宫的那一夜,他也是这样索然的神情,
他依旧不语,只是等着我开口,
他的话已到了这样地步,何必再逼他说出更凉薄的言语,罢了罢了,此身荣华是他所赐,我敛衣,郑重下拜,“两害相衡取其轻也,臣妾身为大周淑妃,深受皇上宠爱多年,心内惶恐不安,一直不知该何以为报,如今,是臣妾报皇上与大周恩德的时候了,臣妾不敢爱惜一己之身,但凭皇上所愿,”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不觉掩面道:“朕是一国之君,但凭……但凭你自己做主吧,”
心头豁然一松,似一根紧绷的弦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