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殿新成,少不得要有些忠心耿耿又会办事的旧人在身边,做姐姐的就把这些人奉还妹妹身边吧,”
我连连摆手,忙道:“这样可使不得,姐姐使唤惯了的人怎么还好送回我身边呢,”
敬妃含笑道:“咱们之间说这样的话做什么呢,从前你把她们给我,一是为我思虑,好有人一同照应胧月,二是也让她们有个容身之所,可是眼下你回來了,自然有无数人要把心思动到你宫里的人身上來,所以用着旧人放心些,”
我看一看小连子,道:“旁人也就罢了,小连子是有些功夫的,留在姐姐身边也好看顾胧月,”
敬妃微微伤感,眼角如下弦月一般垂下,叹息了一声道:“胧月是迟早要到你身边的,我还留着小连子做什么,何况你有着身孕,多少人虎视眈眈着呢,有个能防身的人也好,”
仔细留心敬妃,其实她也三十出头了,只是素來保养的好,又无心事操劳,故而显得年轻些,一应的打扮又简素,因而与我几年前见她时,并无什么分别,只有面露愁色眼角微垂时,才能窥出岁月留给她的种种痕迹,然而微小的鱼尾纹附着在她的眼角,也是如金鱼的鱼尾一般柔软浮开,只觉温和好看,
我感念她的细心,笑道:“姐姐垂爱,妹妹也不便拒绝了,”于是招手示意小连子和品儿向敬妃磕了个头道:“好好谢一谢敬妃娘娘多年的关照吧,”
小连子和品儿依言磕了个头,敬妃忙叫起來,指着外头守着的小允子道:“我到底沒有惠妹妹这般体贴莞妹妹的心思,方才一进來见小允子守着殿门,我便猜到是惠妹妹早把人还來了,”
眉庄笑吟吟道:“我与敬妃姐姐是一样的心思,怕沒人与嬛儿打点着照顾柔仪殿,到底嬛儿也是有身子的人了,精神气儿短,哪里顾得过來,”
敬妃素手摇着一柄水墨绘江南山水的白纨扇,手上的碧玺香珠手串翠色莹莹,光华静润,与发髻上的碧玺挂珠长簪相映成趣,她只含笑望着我的小腹道:“妹妹久经波折反而福气更盛,胡昭仪有了帝姬之后,皇上多盼望她能再结珠胎,到底也是沒有那个福分,”
我坐在梅花竹叶的镂花长窗下,临窗小几上放着一尊汝窑白瓷美人觚,洁白如玉的色泽,供着新掐回來的红蔷薇,恣意柔软地散开,热烈到妩媚的红色,我微微拨一拨,便有细小清凉的水珠从枝条的软刺上滚落,滴滴莹润似水晶,叫人忘记了刺的锐利伤人,
我得体微笑,“徐婕妤也是好福气,不过眼下为星相所困罢了,”
敬妃闲闲地摇一摇团扇,只是抿着纤柔的唇浅浅微笑,“说起危月燕冲月,更有一桩好笑的事跟你说,端妃姐姐的闺名便叫月宾,旁人说徐婕妤的名字里有个燕字,又住北边,所以是危月燕,所以这样论起來,她冲的可不是皇后和太后,而是端妃姐姐了,你说那危月燕一说可不是牵强附会,为着怕别人议论,前段时候端妃姐姐病着也不敢吭声,怕人说她以‘月’自居,是大不敬,”
眉庄蜜合色镶金丝袖下露出纤细白皙的指尖,握着一叶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扇柄上的湖蓝色流苏柔软垂在她衣袖上,清新如穿越竹枝间的清风几许,她微微一笑,道:“病了也不吭声,端妃姐姐的为人也忒和气了,这样好的气性只该守着菩萨过的,”
我饮一口木樨花茶,悠悠一笑,也不言语,只想着端妃何曾是懦弱的人,不过是不愿在节骨眼上惹是非罢了,
敬妃警敏,撞一撞眉庄的手肘,低声笑嗔道:“什么菩萨不菩萨的话,妹妹沒睡午觉,人也犯困了呢,”
我轻扬唇角,微笑道:“敬妃姐姐过于小心了,眉姐姐与咱们亲密,不是那层意思,”
眉庄一时省悟过來,微微红了脸色,道:“我原不是有心的,只是咱们说话也要留心,嬛儿才回來,以后不晓得有多少人要拿这件事去生是非呢,”
敬妃叹了一口气,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