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过后,我与他互陈心迹,却也将事情揭过不提了,只是如常一般相处,游历完上京之后,天气渐渐冷了下來,便策马驱车回中京不提,
寒冬时节,宫中饮宴颇多,玄清并不能常常过來了,偶尔來了,不过是小坐半日,就要匆匆回去的,
那一日清晨起來,却见玄清已经负手伫立于门外,他着一身云白软缎阔袖滚回纹兰字长衣,腰间系一带秋香蓝丝绦,意态闲闲地折了一捧绿梅在手,冬晨初升的太阳是个淡白的毛毛的光晕,在他身上镀下一层融融的浅金色的光晕,
他整个人便立在光晕里,见我出來,满面皆是笑意,“你起來了,”
我吃了一惊,道:“怎么这么早就过來了,这样站在外头可冷不冷,”
他的笑容仿佛天际第一抹亮光,“一大早骑马回了清凉台,见开了第一束绿梅花,特地拿來给你,”
我含笑接过,轻轻嗅了一口,清雅的香气薰得五脏六腑都透明了一般甘冽清新,我笑道:“进來吧,你可吃过东西了,”
他笑:“一大早跑马过來,肚子正饿着呢,”
屋子里浣碧正摆好几碟小菜,盛了一碗滚烫的白粥,我缓缓笑着道:“沒有什么好吃的,招待你,随便垫垫肚子吧,”
他捧着粥碗暖手,夹了一筷子酱瓜吃了,含笑定定望着我,道:“我只觉得,能在你这里吃一点小菜,喝一口热粥就是很安心的事,”
我睨他一眼,笑嗔道:“嘴这样甜,好像抹了蜜一样,”他笑笑不语,我又道:“可是宫里头出了什么事了么,”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淡淡清愁,随即笑道:“能有什么事,左不过六月里选秀皇兄得了位新宠傅婉仪,难免冷落了朝政,也冷落了后宫,”
我不由奇道:“这可成奇闻了,皇上多有内宠是平常的事,闹到为了她冷落朝政却也稀罕了,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么,”
他怔了怔,须臾,唇角缓缓拉出一丝柔缓的弧度,道:“美则美矣,却沒有灵魂,”
我笑道:“这可奇了,皇上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玄清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皇兄总有皇兄的理由,”
我如今很心平气和了,虽然对玄凌依旧怨怼,然而谈起他与别的女子的燕好,却是坦然地如在谈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玄清缓和了情绪,道:“今日我都陪你,可好,”
屋子里笼了暖炉,洋洋生了暖意,把檀香的气味烘得有些绵软而热烈,失了清洌的气味,他坐于我身前,执笔漫漫作了画,画着我侧坐的身形,我择了卷《太平广记》闲闲看着,一页页风淡云轻地随手翻过,室内有淡淡香烟的影子浮过,淡薄地似一缕轻雾袅袅,我一时兴起,伸手去撩,却见他只低头专心致志画着,
不由笑道:“嗳,哪有画师是这个样子的,连看都不看人一眼,只顾低头画,画出來可像么,”
玄清抬头澹澹而笑,“你且自己來看,”
我探头过去一看,见笔工细腻流畅,纤毫毕现,不由赞道:“果然不错,”又嗔他,“可你方才都不看我……”
他朗声笑,夹一夹我的鼻子道:“我虽沒有看你,你的样子却在我心里,怎么会画不出來,”
我别过身去,“扑哧”笑道:“尽会一味的胡说……”
我话音未落,觉得身边动静有异,不知何时温实初已经掀帘进來,静静站在门边,脸色白得如一张最澄净的棉纸,
我心下一冷,我与玄清定情之事,温实初全然不知,我也不打算告知他,而玄清一向往來,却不曾与温实初碰面过,而方才与玄清行迹亲密,一定是被他看到了,然而我旋即含笑道:“你來了,”
温实初轻轻“嗯”一声,冷道:“我來得不巧,”
我望一眼玄清,索性向温实初道:“的确不巧,不过清也不是外人,”
温实初微微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