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也吓了一跳。我对他的怨恨。竟是这样深么。
果然槿汐吓得忙忙來捂我的嘴。“娘子糊涂了么。”
芳若凝视我片刻。缓缓摇头。道:“娘子。恕奴婢多嘴劝一句。您这样怨恨在心不能释怀。其实是自己难过啊。”
我别转身。只作充耳不闻。凝神看向窗外。双目冷滞。几乎想看穿外间涌动的风究竟是如何涌动。
芳若徐徐的语句还是贯入我的双耳。“十月间选秀。所能入皇上眼者颇多。共选了宫嫔十八人。是皇上当政以來中选人数最多的一年。”她微微沉吟。与槿汐互看了一眼。终究还是说了出來。“此番入选的小主们都是中等仕宦之家。未有太显赫也未有太卑微者。而且。她们的年纪都小。未有一位超过十五岁者。”
十五。我进宫那一年也正好是十五岁呢。如花朵一般娇嫩柔软的年纪。如今。我亦有二十了。与这样年轻的宫嫔们相比。我的容颜和年纪都算是在慢慢黯淡下去了吧。如何能与她们的青春健康。明丽姿色相较呢。
我微微冷笑。如果我沒记错的话。新年过去。玄凌也已经三十了。
他是君王。所以他的艳福总是这样好。永远能享受着无尽的别人的青春。
而皇后长玄凌两岁。面对这样年轻鲜嫩的女子们。即便娥眉耸参天。丰颊满光华。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吧。
而芳若的声音仿若在说一件极寻常不要紧的事。道:“是皇后呢。皇后力主皇上多选年轻的女子进入宫廷之中。”我微微一愣。芳若依旧娓娓道:“皇后言及如今在宫中的妃嫔年龄渐长。不若选些年轻懂事的新人。身心康健。才利于为皇家诞育皇嗣。”
我稍稍吃惊。然后很快亦明白了皇后的用心。手心的冰冷。在那一瞬间侵入了自己的肺腑。透出沉沉凉意。
越是年轻越是养在闺中的女孩子。越是沒有机心啊。纵然得尽君王的宠爱与怜惜。又如何能与一个久居深宫的掌权妇人的心智相抗衡呢。终究也只能在她股掌之中做困兽之斗啊。而且出身中等仕宦。自然沒有千金门第养育出來的那种气度和见识。也就会更少有身登显贵位份的机会。至于皇嗣。能不能生下來还是个未知之数。
而低微门楣出來的如安陵容这样谨小慎微又心计深藏的女子。皇后也断断不容许再出现第二个了吧。
所以年轻而门楣普通的女子入宫才是最合她心意的啊。
而玄凌。只要美丽。只要娇艳。只要温柔的女子。他都是不会排斥的。
所以芳若的话正好验证了我的猜想。“皇上很喜欢今次入宫的小主们。虽然位份还都不高。多在常在、美人之位。也不知最终能得高位的究竟是谁。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只是这些小主们倒有些平分秋色的意思呢。”
平分秋色啊。也便是人人他都喜欢。人人不分伯仲。
也是。他周旋于衣香鬓影的温柔乡中左拥右抱。享受新鲜女子的温柔和妩媚。而我呢。画堂深锁垂杨院。雨打梨花深闭门。独自裹在缁衣梵音中。消受我该消受的寂寞和冷清。各在天涯。各不相干。
雪花纷纷飞散。恍若暮春时节。独自倚在庭院之中的美人靠上。见雪白的柳絮静静飞过。东风卷得均匀。点点绒白。如乱花穿庭。似下着一场轻软的茫茫大雪。却是这样暖和的时节。春衫透薄。偶尔抬眼。如卷起半帘香雾。人也慵懒随意了。
而到如今。雪花零散似暮春飞絮漫天。却是这样清寒。似韶华白头。叫人满心凄凉。低缓的言语在我口中缓缓而出。“只要我所求的人都平安康健。其余的人与事。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呢。”我把一月來所抄写的佛经都交与芳若。下了逐客令:“大雪难行。恐耽误了回宫的时间。姑姑请回吧。”
芳若丝毫不以为忤。只宁和微笑道:“奴婢早些回去也好。自那次清河王为甄家之事向皇上求情遭了训斥。皇上已令他在十月末时去上京旧都散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