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的时候。
身处于这样一个时代,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亡的稚儿,但是随着川上晴这句话,宇智波斑却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个刚刚拿起忍刀,期待着哥哥们能够带着自己去看一次附近的夏日祭的孩子…
他们明明说好了的,在上战场之前,还特意将钱袋偷偷塞到了怀里,但是在那天傍晚,他听到回族的号角声,兴高采烈地从训练场跑出来,迎接自己的却是族人的悲愤和被挖去双眼,四肢残缺的大哥二哥的尸体。
泉奈比自己还小,搂着他的腰小声问他,大哥和二哥为什么不和自己说话,是不是因为泉奈今天的豪火球没学会。
斑张了张嘴,从喉咙到心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似得,空洞得可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回道:“泉奈别怕,他们…死了。”
他听见弟弟疑惑地问道,死了,是什么意思呢?
死了,是什么意思呢?
死亡是最反复无常的魂淡,是最不可避免的屠刀。家里少了几双筷子,父亲头上的白发多了一半,泉奈失去疼爱自己的哥哥们,他的夏日祭也成了空口无凭的一场虚妄。
在抬着哥哥们尸体的担架路过的时候,从大哥断了一半的手中,突然掉下一样东西——那是一个钱袋。去年生日的时候,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在这一刻,宇智波斑如梦方醒。他慢慢蹲了下来,拾起那丑丑的钱袋放回大哥手中,然后紧紧地搂住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的泉奈。
紧紧地,死死地不敢放手。
也正是在那之后,宇智波斑突然开始思考起,他究竟要怎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弟弟,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保护自己的族群。
他所贪求的不多,想要保护的也不多。
——而显然,父亲宇智波田岛是其中唯二最珍贵的所在。
他猛然惊觉——
他无法想象,也决不允许,再失去任何亲人了。
少年静静地坐在桌前,烛火明明灭灭地在他眼中闪烁着,张扬到锋利的侧颜显露出古兵器一般的冰冷肃杀。
川上晴却笑了,手中的茶盏慢慢地晃了晃,橙色的眼眸近乎温和地看向忌惮而警惕的宇智波泉奈。
“斑有着天底下最温柔的心。”
“他的眼光并不局限在冰冷的‘忍者信条’中。因为泉奈君,在你们把自己当成忍者,当成工具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人,只将你们当成亲人,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亲人。”
“这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啊,泉奈。”
“别辜负他的温柔,也别抛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的话并不带着咄咄逼人的劝诫,却好像粘稠的空气一般,将他紧紧包围,慢慢渗透进皮肤,渗透进心里。宇智波泉奈忍不住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哥哥,他不愿意承认,作为弟弟的自己竟然还没有一个刚见面的女人更为了解自己的兄长吗?
但是隐隐的,心中升起的挫败感又不得不逼着自己承认。
他从没想过,哥哥对于死亡,对于他们,甚至对于忍者,都有那么与众不同的看法。
忍者难道不是工具吗?忍者不是注定要冷酷无情吗?如果为了宇智波,为了哥哥,他甚至愿意有朝一日死在千手扉间手中!
只为了更大的利益!
“你那是狗屁的更大利益!”
听到他无意识地脱口而出的话,川上晴一时没忍住地重重将茶杯放下。
“你那是自私的!怯懦的!没骨气的!自我逃避!你们死去的人倒是一了百了,潇洒得很了,留下活着的人要面对怎样的痛苦你们想过没有?!”川上晴长长舒了口气,拍起桌子盯着他,也顾不上人家哥哥就在旁边,拽着小少年的领子怒道:“自以为的无私奉献?谁想要你的无私奉献了?你看清楚,”她指着不可置信的宇智波斑一字一顿道,“你哥哥他只要你们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