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凑近周言,想要听清楚他说什么。
“郡主,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他声音微弱,却透着股卑微与绝望。
程今今感觉心里好像突然塌了一块,鼻尖有些微微发酸,她把手悄悄伸进被子,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我在呢,不会离开的。”
周言全身发烫,半梦半醒间,一只微凉的小手伸进被子,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他感觉身上的热度仿佛都消散了些。
这,仿佛是小郡主的手。可,这怎么可能呢,小郡主怎么可能会握他的手,又怎么可能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呢。
自己,这必是在梦中吧。
可若是梦中有小郡主,他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外头渐渐下起了毛毛细雨,雨水敲击着窗户,发出些许微弱的声音。
门突然被打开,程今今猛然收回被子里的手。
可走在前头的小桃还是看见了。
郡主,这是在牵周言的手?这怎么可能?他只是个太监啊。
小桃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对,一定是看错了,刚刚听外头说,郡主马上就要嫁给小侯爷了,她怎么可能主动去牵一个太监的手呢。
她理了理思绪,上前几步说:“郡主,太医请来了。”
“快把他请进来。”程今今催促道。
太医进了屋,他在太医院有些地位,一向是为宫里的贵人们问诊,刚刚长乐郡主宫里的人来请人,所有的人都争抢着去。
要知道小郡主虽说没有皇子公主身份高贵,可却是皇上太后最宠的小辈,能将她伺候好,说不得哪天皇上太后一高兴,就将他的职位往上升一升。
可他刚进长春宫,那宫女就带着他七拐八弯的,将他带到了简陋的下人房里。
他心里冒出股无名火来,这起子下人,莫不是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敢打着郡主的名号,欺瞒于他?
他踏进小屋,刚想质问,就见到小郡主纤细窈窕的背影。
她穿着一身淡粉纱裙,梳着时下最时兴的流云髻,簪着只蝴蝶金步摇,衬得脖颈儿愈发纤细白皙。
太医微微躬身,庆幸于自己在门口没有出言质问:“给郡主请安。”
“行了,快起吧,过来看看他。”
不知为何,太医觉得郡主的语气透着股惶急,他只当自己听错了。
“应是郁结于心,再加上熬夜疲劳,故而身体一下受不住了,待我开几方药,调养一阵即可。”
程今今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吧。”
太医躬身退下。
门被慢慢合上,屋里又陷入了一片平静。程今今见周言嘴上有些起皮,就轻轻地起身,想为他倒杯水。
但她刚走到小桌前,就见茶壶边还放着个小盘子,似是怕弄脏了盘子里的东西,上面还贴心地罩了个同样大的盘子。
程今今又些好奇,默默地伸手轻轻掀开了条小缝。
看到里面的东西,她鼻子徒然一酸,眼底也渐渐漫上水光,心中的情感如同奔腾的江水,即刻之间,溃不成军。
那是几串鲜亮的糖葫芦,被整整齐齐地码在盘中。
她昨天出城路上不过随口一句的想吃糖葫芦,回来路上,便连自己都忘了。
可他却牢牢记得。
程今今突然想起太医说的,熬夜疲劳。
他定是夜里去小厨房,为她做了这糖葫芦,又细细保存,想要今日一早带给她。
可是他却病了,梦里昏昏沉沉,叫得都是她。
她转身看向躺在床上,满脸通红的周言,眼底的泪终于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傻子!这人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窗外的雨渐渐变大,小桃端着药进了屋,就见郡主端着盘糖葫芦,眼里一片泪光。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小桃急了:“还有,这糖葫芦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