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公主向在下首侍立的女官使个眼色。
女官恭敬点头, 手中持笔,只等香璎开口, 便要如实记录。
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有记录, 称为起居注。后宫的大事要事及趣事也有记录, 称为禁中录。禁中录由秉笔女史书写, 此时便有秉笔女史在场。
由秉笔女史记录下来, 那是要编入禁中录存档的。香璎若敢撒谎, 便是重罪。若实话实说, 只好乖乖还钱。
其实南阳公主私心之中,对两万两银子并不如何重视,她更希望香璎当众撒谎骗人, 构成欺瞒重罪。那样的话, 香璎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香璎自然也注意到了执笔在手的女官。
她孩子气的、慌乱的陪着笑脸,无助的看向安王妃。
安王妃见不得她这个样子,没好气的喝道:“小丫头过来!”
香璎早就等着这一声了,歉意一笑,松开淑妃的手, 三步两步到了安王妃身旁。
安王妃攥了香璎的手, 神色不善,“淑妃,你这么打听救我宠儿的灵丹妙药,有何居心?”
众人都是一呆。
诚然安王妃是长辈,安王妃也一直脾气不好,但当面锣对面鼓的对皇帝宠妃发难, 这好像还是头一回……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发作淑妃,岂不是在藐视皇上?
淑妃和众人一样没想到安王妃会这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吱吱唔唔道:“这个,这个,本宫没什么居心,只是随便问问……”
“安王世子,乃陛下亲堂弟。”安王妃沉下脸,“他的病情,是让你随便问问的?是让你随意消遣的?是供你茶余饭后,逗乐解闷的?”
淑妃有点慌。
她头小,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她经受不起啊。
淑妃不敢坐着了,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解释,“婶婶,我只是关切世子堂弟的病情,没有丝毫消遣取乐之意。婶婶既然不喜欢,我以后不问,也便是了。”
安王妃不悦的哼了一声。
皇贵妃心肠好,见淑妃怪可怜的,帮着打了个岔,“婶婶,昨个儿我命人送去的茯苓糕,听说世子觉着还好?”
安王妃神色缓和了许久,“有劳皇贵妃惦记。宠儿很喜欢那个味道,吃了整整一块。”
皇贵妃这么一打岔,方才的事情算是过去了。
淑妃心有余悸,暗暗抹了把冷汗。
这安王妃也太彪悍了吧?太大胆了吧?皇帝宠妃,她真当小辈一样看待、训斥……
香璎站在安王妃身侧,调皮又得意的向南阳公主眨眼睛,仿佛在嘲笑南阳公主的失败。
南阳公主气得脸色发黄。
她和陈墨池商量得好好的,她在凤仪宫让人责问香璎,秉笔女史记录在案,之后陈墨池会拿这个记录给香璎,连哄带吓,务必让香璎服软。
香璎再机灵,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禁中录拿出来,得吓成什么样子?
谁知香璎躲到安王妃身边,一个字不答,还连累淑妃给训了一通。这个小丫头也太狡猾太可恶了。
皇贵妃陪着安王妃说了会儿家常,叫过香馥夸奖,“你才嫁入皇室,便立了大功。你这个功劳陛下也知道,陛下金口玉言,说世子痊愈之后,定有厚赐。”
南阳公主心生感激。
姜还是老的辣,皇贵妃慈眉善目的这么一夸,香馥总要接话的。从香璎那里问不出来的,可以从香馥这里想办法啊。
香馥谦虚,“皇贵妃谬赞,这是世子洪福齐天,更是陛下友爱兄弟,感动了上苍。”
香馥没有居功之意,但也不接皇贵妃的话茬,温柔客气之至,说的全是废话。
南阳公主气极,恨不得立即叫过陈墨池痛骂质问:香璎难对付,香馥也不好打交道,你的前妻,你的闺女,一个比一个可恶!
香璎小声提抗议,“王妃殿下,你攥疼我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