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婿给叔父、婶娘请安。”陈墨池思绪飘忽, 都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大公主, 大驸马请起。”陈墨池耳中听到极为温柔和气的女子声音。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骂过他、恨过他、怨过他, 也关怀过他, 对他撒过娇。
这女子曾经和他很亲近,如今渐行渐远,高高在上了。
屈辱、难过、伤心、悔恨、悲痛, 种种情绪纷来沓至,陈墨池俯伏于地,泪水夺眶而出。
“大驸马对广宁皇叔感情如此之深么?跪着不愿起来了?”陈墨池这异常的举动, 难免招人议论。
南阳公主脸上像火烧着了一样。
本来已经够丢人的了,陈墨池还要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更加引人注目,更加让人笑话。
南阳公主对陈墨池痛恨之极,但夫妻一体, 此时此刻, 南阳公主只能先帮着陈墨池把这个难堪的场面混过去再说。
南阳公主和陈墨池一样,俯伏不起, 痛哭失声, “叔祖父和叔父,父子分离了足足三十年啊。三十载风风雨雨,叔父独自一人流落在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侄女、侄女婿想到这里, 难过极了……”
“叔父受苦了。”南阳公主这一哭,其余的皇子公主不得不陪着掉眼泪。
有人哭得出来,有人哭不出来。哭得出来的还好,哭不出来的以袖掩面,干打雷不下雨,心里不免对南阳公主、陈墨池生出厌烦。
这夫妻俩也真是的,认亲而已,加这么多戏。
“儿啊,你受苦了。”安王虎目含泪。
他是真的心疼张宪……不,现在应该改叫李宪了。
广宁王妃扶起南阳公主,像寻常人家的长辈一样,慈祥亲切,“大公主大驸马的好意,我夫妇二人心领了。今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还要经常来往才是。”
“是,婶娘。”南阳公主唯唯。
汝南公主、楚王妃等人脸上的表情精彩之极。
和广宁王妃多多来往,对南阳公主来说,是怎样的一种舒爽?
广宁王起身扶起陈墨池,“桂花寺重逢之时,实在没有料想到,你我会有今日。”
陈墨池和广宁王四目相对,两个男人简直是在用目光厮杀。
陈墨池是初入仕途的文官,广宁王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论气势,自然是广宁王赢。
陈墨池败下阵来,低眉顺眼道:“能聆听叔父的教诲,墨池幸何如之。”
广宁王含笑拍拍陈墨池的肩,“大驸马请入坐。”
陈墨池晕晕乎乎回到座位,呆呆怔怔坐在那里,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总觉得众人都在笑话他。
“和离后我嫁给了前夫的叔叔,嘻嘻。”
“对前夫最好的报复,是成为他的长辈。”
“论如何让背信弃义的前夫跪倒在你面前……”
无数细细小小的声音在陈墨池耳畔低语。
陈墨池被屈辱、恐惧、悔恨的感觉包围,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
广宁王、广宁王妃作为长辈,对晚辈自然是有见面礼的。皇子、驸马,取君子如玉之意,送的都是玉佩。公主、王妃,取如珠如宝之意,送的都是珍珠。
陈墨池得到一块墨玉佩,漆黑细致,光洁可爱。
抚摸着这块玉佩,陈墨池失魂落魄。
他上京赶考之前,香馥亲手把一件护身符玉佩挂在他颈间。那时他和香馥耳鬓厮磨,何等亲呢……
“来来来,璎儿,见过你的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安王笑声如雷。
陈墨池一啰嗦。
姐姐姐夫?他成了璎儿的姐夫?
香璎先拜见皇太子和太子妃,“拜见皇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殿下。”
皇太子和太子妃很有夫妻相,笑容一样的温和,“小妹妹,今日咱们只叙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