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痛哭。
丰钰没半丝心软,她有些失望地看着兄长。
她所有的猜测、怀疑,一一被印证。
不是她太聪明,是这些人……太无情了……
她强忍着不许自己流泪,可眼泪还是一滴滴地滑落下来。
相比父亲的狠心绝情,她更介意的,是兄长从的自欺欺人,自私懦弱。他怎能,怎能这样的凉薄!
她冷冷笑道:“你哭什么?十几年前你就知道真相了,你瞒得我好苦。你以为我入了宫便能安然无恙了么?你看看我这只手!”
她伸出手去,摊开手掌在丰郢面前。
“你知道冬月里的井水多冷么?你知道给人罚跪在冰天雪地里膝盖是什么滋味么?你尝过指夹夹手、和针刺指甲缝中,有多疼么?你知道我有无数次,险些就死在宫里了么?”
“你看看我的手……你知道我受过多少伤么……”
“你是我亲哥!你是我唯一的哥哥啊!”
“你知道你看不见的地方,我……”她声音哽咽难言,许久,才勉强说下去,“罢了……我原不该怪你。”
她闭上眼,苦涩地任泪水滑过唇边,“我自己的命运,谁也无法为我背负。”
她抹去泪痕,双眸重新变得清明。决绝地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插手。若你做不到,可!你便和他们一样,随意找个男人,将我嫁出去,或是便如对待母亲一般,灌一剂药给我。”
说到后面,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
“只要我活着,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要付出代价!你若想阻止,杀了我!”
最后三字掷地有声,狠绝生戾。
丰郢不自觉颤了下,抬眼悲悯地看她:“钰……”
丰钰摇了摇头,苦笑:“别喊我的名字。至少此刻,在得知这真相的此刻,请你容我……容我恨你……”
丰郢身子晃了晃,伸出手,想抓住丰钰的那只手,丰钰已收回手臂,后退了两步。
她回身对着安锦南福了一礼。
“此事,多谢侯爷。丰钰无以为报,今后……侯爷但有驱使,莫敢不从。”今生今世,她将为复仇而活。尊严名利,名声自由,尽抛了罢了!
不论她将来如何悔恨今日之诺,此时此刻,她胸腔只被无尽的痛楚和绝望填满。只要能复仇,出卖灵魂于魔鬼又何妨?
况这偌大世界,谁又曾怜惜,珍视过她?
父亲若此,兄长若此,伯父若此,舅舅们亦若此……
这是安锦南第一次看见丰钰的眼泪。
上回她给他挤在大理石围屏上,那般折辱,她亦不曾哭给他瞧。
从前深宫之中,他遥遥在夹道尽头撞见给人罚跪在宫墙之下的她,嬷嬷挥手掌嘴,打得她面目全非,亦不曾见过她落泪。
此刻,她该是怎样的失望痛苦?
安锦南望着面前朝她行礼的女人,心底深处,漫过一丝陌生的情愫。
似酸酸涩涩,鼓胀难受,又胸口猛缩,似给一只手攥住,没来由地抽痛……
他心曲已乱,垂头抿了口已经冷却的茶。
口中尝不出半点清香,只有无尽的苦。
丰钰瞥了眼地上的赵清水:“敢问侯爷,可有法子不叫此人将事情透露给旁人?”
赵清水猛地一颤,连滚带爬地扑上来,“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绝对不会的!求您了,饶了我,饶了我吧!”
安锦南视线落在他抓住丰钰裙摆的手上,面容猛地一凛。
崔宁深恨此人没眼色,不等安锦南出言,连忙抢先道:“姑娘放心,属下会安排专人,盯着此人,他但敢与任何人透半个字,便叫他满门皆亡。”
赵清水连滚带爬地又扑向崔宁:“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不敢,不敢的……”
丰钰朝崔宁点点头,崔宁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能在当朝权贵身边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