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被一股大力推出,重重跌在身后的椅上。她额角碰在椅腿,当即又痛又晕。
安锦南重新抱住自己的头,咬牙发出沉闷粗嘎的喘息。
芍药不敢再近前刺激于他,抬手抹去泪珠,提步就往外走。
屋后韩妈妈听见动静,往后院井里拎了一桶凉水就往这边来。
芍药与她在廊下撞见,瞥一眼那水,声音嘶哑心疼:“妈妈,这就去请郎中吧,侯爷再这么熬下去,早晚……这样不行的!”
韩妈妈面容一凛,单手提着水桶,另一手就钳住了芍药的手腕:“你疯了不成?想整个盛城都知道侯爷这疾症?”
芍药摇头落泪:“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瞧着侯爷这般痛苦,我实在不忍心。这病一日不去,这痛楚何时是个头啊!”
韩妈妈将她死死拽住:“禁声!随我入屋中看顾侯爷。要不要延医诊治,需听侯爷的意思!”
芍药被她强扭进屋中,直入内室。韩妈妈着她将水倒入盆中,自己走到床边将安锦南架起。
安锦南眸子陡然睁开,便欲挣扎。韩妈妈架住他手臂,低声喊他的乳名:“阿锦,阿锦莫怕……”
安锦南像被什么凝住了心神,双眼呆滞住,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阿……阿姐……”
他声音低哑,嘶不可闻。
“快,把水端过来!”韩妈妈抬眼目视芍药,等她将冷水拿来,扶着安锦南,用帕子浸了水,替他在额角擦拭。
发烫的额头贴上冰冷的帕子,安锦南先是一缩,韩妈妈将帕子搭在他头上,温声安抚:“好阿锦,去睡着,一会儿就不疼了……”
安锦南回手捂住那帕子一角,约过了一刻多钟,人慢慢恢复神智,他抹了把被弄湿的脸颊,坐在床沿,朝怔怔立在一旁的芍药招了招手。
芍药迟疑,等韩妈妈瞪她一眼这才上前。安锦南俯身而下,将整张脸浸入那水盆中去。
芍药双手颤了颤,咬紧牙关忍住没将水盆丢开。泪珠成串地往下滴落,怎么也止不住。
**
夜凉如水,佳节的喧闹过后,巷前是一派静谧的祥和。远远看得一排屋檐下迎风摇曳的风灯,或明或暗,或红或橙,文嵩在巷口的灯下,轻声唤住了丰钰。
看过烟火,众人后半夜在河舟上吃了桃花酒。文心兴致极佳,搂住丰钰不住地与她碰杯,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或抱怨或伤感的话,文嵩在旁百般劝阻,全止不住她。一坛酒用尽后,四个女孩儿已倒了三个。丰钰苦笑不已,文嵩急的跳脚,他为人兄长,看顾两个妹妹出门,却任由她们胡闹任性,只恐文太太知道要骂。
丰钰也被文心灌了不少,脸色红扑扑的,听文嵩唤她名字,无奈的笑还挂在嘴上,缓缓回眸看他。
灯下,她面容染了一层霞色,眼角眉梢无不温柔,轻声吩咐从人先将丰媛扶进去,自己站在阶前,等文嵩开口说话。
她略略歪着头,鬓发有一点点松了,一支梨花钗子斜了半截,水晶滴珠溜溜直转,文嵩的手在袖中,不自觉地蜷起,又展开。
丰钰等他片刻,见他满面怅然,欲言又止。她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下。
“二公子今夜为我等护持,操心不少,恐累得紧了。若无事,便先……”
她笑语宴宴,无一点因旧事介怀的尴尬。可偏是这等光风霁月的洒脱令文嵩百般纠结痛楚。
他竟有些气急败坏,蹙了一双浓眉,攥拳打断她:“丰钰,你不恨我吗?还是说,你从来就不在意?”
他直视她双眼,想在其中寻觅到一点让他稍觉释怀的不舍或别的什么情绪。
她双眼很亮,倒映檐下橙红的灯火,熠熠波动似有水光粼粼。她收回了那抹淡淡的笑,唇边涌起浅浅的冷嘲。
“为什么恨你?文二公子与我幼时相识,兄妹般一块儿玩耍,公子和文心对我照拂良多,我对公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