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下、藏在土里,减少消耗抵御严寒,以待来年又一春。
生死往复,天地循环亦然。
卫平跟在宋潜机身后,不时递热毛巾帮他擦手。
管家的娴静微笑一如既往:“先生为何忽然想过节?”
“大雪之后,天地之间阳气闭藏,阴气上行,适合滋养休憩,放松心情,不宜劳心伤神。若心神缭乱,则有碍修行。”
宋潜机看了他一眼,目光隔着冬日凛冽的风,依然温和,“其他事情先放开手,我们过节。”
卫平忽然觉得自己赤条条站在雪地里,浑身焦躁无所遁形。
他低下头:“好,我明白了。”
千渠郡要过丰收节,河道、山路、大桥工事暂缓。人们回到村里,在司农、司工的组织下,筹备丰收节大比。
“听说奖品是宋仙官亲自颁,是不是真的?”
“比真金真,你要是拿第一,还能跟宋仙官握手!”
不止全千渠喜气洋洋如过年,隔壁洪福郡的刘仙官也发来贺信。卫平前往洪福,采购一批礼花、烟火,请来舞龙舞狮班子,顺便说动洪福郡也派出三支小队参赛展示,大家一起热闹过节。
盛典前一天,主街商铺暂时歇业,街道两侧摆起长条桌,每村村民代表展示当地特色作物。桌上有的放粮食,有的放盆栽树苗。
千渠坊中心搭起大擂台,纪星排练报幕。
少女声音清脆好听,像只报春喜鹊:
“甲域一号桌,小岚村‘河工队回家种麦子了’小队,选送两石小麦参赛,请上台展示。”
“甲域二号桌,曲河村‘比甘蔗汁还甜的甜蜜爱恋’小队,选送十斤甘蔗参赛,请代表上台切甘蔗。”
“花岗村‘比帽子更绿’小队,选送八扁担绿豆参赛。”
纪辰露出复杂神色:
“卫兄,你搞得这也太……”他想说不成体统,却不好意思,“等孟兄回来,定要说咱们做事不正经!”
“那就让他回来啊!”卫平叼着一根甘草,蹲在台边的柱子上,混不吝地白眼看人,“让他回来揪着我的领子,骂我王八蛋骂我不是东西,可他人呢?”
“你……”纪辰呆了呆,好像被他态度吓到。
“我开玩笑的。”卫平恢复正常,跳下柱子,嬉皮笑脸地揽过纪辰肩膀,“他不在,我们更要办好丰收节,你看这些来参赛彩排的人,不是很开心吗?谁说比赛一定要正式?都像登闻大会一样仙气飘飘,不沾烟火,不得喧闹,哪有什么意思?”
纪辰思量片刻:“你说得有理。咱们千渠的节日,怎能与修真界大会一样无趣。”
“你看那边。”卫平伸手指向正与洪福参赛者聊天的人,“他们都穿着新棉袍,戴着新帽子,一样的新样式,千渠人和洪福人哪里差别最大?”
纪辰茫然:“口音?”
卫平摇头。
“肤色?洪福人好像白一点?”
卫平仍摇头。
“那是什么?”
“是腰背。洪福人的腰,挺得更直。”
纪辰咋舌:“这你都能看出来?”
卫平说:“腰弯得久了,直起来就难。”
他渐渐发现,千渠人总对幸福和喜悦小心翼翼,好像偷来的好运不敢声张,不敢大声笑闹。
“他们需要真正开心一次。他们也值得真正开心一次。”卫平声音忽低,“谁敢来坏事,我要他的命!”
这天夜晚,宋潜机靠在躺椅上看星星。
冬日恬静的夜晚,夜幕尽头泛着薄红,星辰比夏时稀疏,却更明亮。
卫平从仙官府后门带进三十人,宋潜机随口招呼:“来答疑啊?”
却听卫平道:
“明日千渠坊人多热闹,不好管束,这是我为先生秘密选拔的护卫队。”
卫平选人训练时,没有选天真的纪星,随和的徐、丘二人,选了更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