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州知府德不配位,早就被他撸了。
“是否不事农桑?”
“李大人蝗灾之后,多次下田私访,被百姓称颂。”常铭想了想,没说这个人因为过于正直,对他们将军有些不好的看法。
李正扬不赞同薛匪风用武力要挟朝廷,但也知道朝廷软弱无能,他不阻止薛匪风在这里驻军,也不曲意逢迎,大家军政分开,相安无事。
不过最近,李大人开始慢慢动摇了。
他本以为薛匪风武夫之勇居多,打战苦的是百姓,若是一国之君好战,那比现在软弱的朝廷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是他今天下田的时候,看着一夜之间翻好的土地,受到巨大的惊吓。
熟悉的百姓喜滋滋地告诉他,昨晚将军和夫人忙活了一晚上,替大家赶在小麦播种的最后时令,五百亩都种完了。
李正扬惊觉自己错了,天之骄子但凡能沉下心耕作,绝不会是好战的秉性。
“大人,将军夫人有请。”
“我这就去。”李正扬早就听说沈清然的丰功伟绩,只是他不喜薛匪风,所以一直没能和沈清然一起探讨种田大计。
“夫人在梁河边等您。”
李正扬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士兵们挖坑填土,而沈清然抱着一大推树苗,一棵一棵插过去。
没错,薛匪风今天也很忙,没空管他,沈清然总有办法溜出来。他借口想出来看风景,主动允许身后跟着一堆人,夫人都这样委曲求全了,谁还敢拦着。
一出来,沈清然立马改口说要种树,所有人除了挖坑还能怎么办?
他种的是三北防护林的树种,防风固沙。梁河从苍州蜿蜒而过,一侧是土地,另一边极目远眺,土地越来越荒芜,逐渐变成黄沙。
不稍加注意,几百年后,终将两岸都是黄沙。
沈清然插完最后一棵,对李正扬道:“劳烦李大人过来。”
“不敢不敢,卑职见过夫人。”
沈清然:“大人不必这么称呼,怪别扭的。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东西要给你。”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踏纸,捋平了交给李正扬,“从梁河引水向高处灌溉,李大人你看行不行?”
李正扬眼睛越瞪越大,改良版的水车,性能和扬程得到极大的提升,必将造福万民。
沈清然心里有底,话锋一转,“但我有个条件。”
李正扬稍稍按捺激动,果然,能入将军青眼的人,不会是善茬:“夫人请讲。”
沈清然负手看着湍急的梁河水,“田地脆弱,经不起风沙和梁河岁岁侵蚀,我要大人你,筑堤坝,造绿林,保这千里沃野代代生息。”
“夫人我……”李正扬心里一震,猛地抬头,看见沈清然注视着梁河,他忽然觉得刚才自己的揣度是多么可笑。
海纳百川,气吐河山,李正扬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从未见过大海,这一瞬间,他忽然从沈清然身上见到了大海的胸襟。
“砍伐有度,不松不严,造林之策,一以贯之。”沈清然从地上捡了一支散落的青绿的榆树苗,“不止是这里,还有大漠,牺牲在疆场上的数万将士,他们应该要有青松荫蔽,暂歇忠魂,免去烈日暴晒,月夜荒芜。”
当薛匪风听说沈清然又偷跑出去,勃然大怒,压着火找过来时,正好听见沈清然这番话。
他定在原地,再挪不动步。
沈清然没看见薛匪风,不然腿软得认错,他看向李正扬,掷地有声:“李大人,你做得到吗?”
李正扬张了张嘴,没有回话,他太过愚蠢,这几个月都对薛将军有些误解,时不可溯,就算他现在明白,但也晚了。他早已经做好等薛匪风登基就辞官归田的打算。
“卑职……”
“他问你能不能做到。”
薛匪风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威严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李正扬明白自己又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