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讲,少说也有半个时辰。
柳则还真是话多,她心道。
公冶楚…这个时候的他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她无比愧疚地想,自己处心积虑算计他的感情,真不值得他深情不忘。
夜暮时分,她看到了他。
孤寂冷漠,比她记忆中的还要冷清。峻冷的颜、冷漠的表情,比他们初见时越发的拒人千里。她看到重儿小小的身影朝他跑去,看到他在见到儿子那一瞬间褪去寒意。
他抱起儿子,轻声询问着什么。
公冶重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指指她的方向,“爹,那里长了一棵小桃树。柳则说过几年就可以开花了,到时候我给爹送花。”
他看了过来,眯着眼睛。
她心跳得极快,酸楚一片。比起她熟悉的那个他,他的气质越发的冷了。他的眼神冷清而寂静,幽深不见底。
这样的他,不会再有腼腆,也不会再脸红。
“爹,爹,你喜欢桃花吗?”孩子稚嫩的声音期待无比。“我听柳则说,你喜欢娘送你的桃花。”
桃花?
公冶楚记得那枝桃花,煞是好看。
那日东都城外的桃林之中,她娇美羞涩一如桃花。她说她迷了路,她说她转来转去都找不到出路。她的语气是那般焦急,她的神情是那般的赧然。
然而他是什么人,焉能看不出那张桃花面下的算计。
他想知道这女子费尽心思接近他是为了什么,自从那一日街头偶遇,她似乎频频出现在他面前。
他假装没有识破她的谎言,认真给她指了路。
她感激道谢,随手折下一枝桃花,“多谢公子指路。小女子无以为报,借花献佛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那枝桃花倒是开得极好,他鬼使神差般接过来。当她窈窕的身影走远时,他冷冷地将花丢在地上。
走了没几步,他又折回去将花捡起来。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她的真心没有几分,他冷眼旁观着自以为自己心坚如石,却在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
公冶重迟迟等不来父亲的回答,有些失落,“爹,你不喜欢桃花吗?”
他多想爹能开心,多想爹能笑一笑。
公冶楚看着儿子期盼的小脸,这个孩子是他强求来的。很多事情他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纵然她处处算计,他同她在一起时却是满心欢喜。
“喜欢。”
裴元惜听到这两个字,越发觉得自己卑劣。以他的城府,他怎么可能看不破自己浅显的算计。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手段俗套,他岂能不知道。
他必然是知道的,他却一直假装不知。
这样的男人,是她的爱人啊。
从前的她不知何谓情深,如今的她只恨自己太过决然冷血。天道怜悯她,让她回到这一世。做一棵桃树也罢,她能日日见到他和儿子已然心满意足。
她看着那小小的人儿一天天长大,越发的开朗活泼。他是太凌宫的小主人,宫里的角角落落都是他冒险游戏的地方。
隔三岔五他会来给自己浇水,有时候会念念叨叨地说话。她渐渐习惯这样的日子,每日最期待的便是看到他们父子二人。
冬去春来,三个寒暑过后桃树长高了许多,她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再次见到叶玄师。
飘逸如仙的男子一如往昔,唯一不同的是眼睛上蒙着布。他似乎一进仁安宫便注意到她的存在,明明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却知道自己被认了出来。
他对公冶重道:“殿下,这株桃树同你有缘,可认为干娘。”
公冶重从父亲那里知道他是个特别厉害的人,闻言略有不解,“它不过一棵树而已,何以成为孤的干娘?”
“万物皆有灵,这棵桃树是天地灵气所化,前世你和她便是母子。”
“既然如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