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彼此安好,说好的随她自在,怎么突然变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是眼神威压步步紧逼,一个心如撞鹿寸寸后退。他的强势一如他的人一般冷静,而她则是心有余悸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期待。
龙凤喜烛燃得欢实,烛光跳跃着像是在欢呼鼓舞。
上一世做过夫妻,若说她害怕是床第之事那未免显得太过矫情。她的害怕不是在他,而是在她自己。
那是一种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情绪,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至于期待更是复杂,令人难以启齿。
虽说上一世大多数的深情皆是她刻意为之,如今想来或许在那些虚情假意的表象之下她其实并不讨厌他,甚至可是说得上有些喜欢。
如果他出尔反尔,她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他说。
她干干一笑,“我没有以为大人要做什么。”
他眉眼舒展,似乎心情很是不错。“今日我们大婚,若我今晚不留宿新房,旁人还道你不得我心。”
“大人,其实我不在意这些的。”
他看着她,眸色深得吓人,“我一直未娶妻,府里也没有妾室通房,你可知世人背地里是如何说我的?”
这个她知道。
朝臣百姓皆惧他雷霆手段,畏他噬血性情。畏惧之余自是有不少诋毁之声,说他杀戮太重断了子孙根。直到她被册封为皇后,还有不少人在等着看她什么时候被废。
上一世她在初听这些坊传之时,还曾几番犹豫。暗道断了子孙根的男人要如何虏获,万一适得其反丢了性命怎么办?
后来大婚之日,他食髓知味般不知倦足的索取差点让她对男女之事生出恐惧。忆起那狂风暴雨般的新婚之夜,她现在都腿软。
好在那一夜过后他有所收敛,否则她怕是会死在他的龙榻之上。心和身体同时颤抖起来,她觉得自己穿得有点多,屋子里有点热。
有些事情尘封久了,一旦解封势如野火燎原。越是压制那火越是烧得猛烈,火舌席卷之处熊熊一片,像是要将所有的感官和理智燃烧殆尽。
该死的是她还要和他同床共枕,他的气息无孔不入侵蚀着她的感官。她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画面却一帧帧在她脑海中放大,且越来越慢,慢到她仿佛身临其境重温往日绮梦。
停,停,停。
不要再想了。
“睡不着?”他问。
“不,不,睡得着,我差点就睡着了。我要睡了…就睡。”她闭着眼睛不敢看过去,自我催眠般回应着。
好在他没有再问,她平复几下呼吸努力将脑子放空。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上一世的缱绻缠绵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每一幕都足以让心跳加速。
她心跳得好快,快到无法掩饰。
“还睡不着吗?”他又问。
“睡着了,就睡着了。”她紧闭着眼。“我马上就睡着了,我已经睡着了。”
颠三倒四的话,睡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话,除非是梦话。她口不择言语无伦次,身体绷得越发厉害。
睡着是不可能的,但打死不睁开眼睛不看他却是能办到的。备受煎熬之中,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如同上一世无数个夜里一般,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入睡。
手被他握住的时候,她脑子一片空白。说是上一世,其实对她而言并不遥远,近到如同去年或是半年以前。
心会变,身体却有它自己的记忆。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掌心粗砺坚实。
她一动不动,似野马般狂奔的思绪终于收回。比起情情爱爱的纠葛,感情欺骗更不能为人所接受。
他如果知道真相会如何?
他们此后朝夕相对,万一她露出端倪被他瞧出,他会怎么对她?是唾弃失望,还是愤怒报复?她的心难受起来,像野火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