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是个相当好客的老板, 一回到家,就喊着他的妻子出来泡茶。
老周的妻子相对来说, 就是个很稳重的中年女子,她就连走路都是不疾不徐的。
“这是我们山里边自家采的茶叶揉制出来的红茶,还是可以的哦。”老周的妻子道。
林敬松把杯子凑在嘴边, 用力嗅了嗅,他也不怎么懂茶, 但这个茶光是闻起来都香气扑鼻了, 汤色更是清澈透亮。
一会儿, 老周走来了, 带着他一贯爽朗的笑声, 道:“你们先等等, 我把厨房里面的东西拾掇出来。”
接着, 又去厨房里面忙了,这一忙, 就是一个整下午。
能把客人这么落在院子里,自己进屋去忙的主人家, 也着实少有。
不过成果是喜人的,不到五点钟,林敬松就闻到了一股子特殊的菌菇的香气。
林敬松不禁走到了厨房, 发现锅里炖着浓稠的汤体, 老周每隔半分钟都要翻动一次,而灶台上面还放着一盆洗洁精水,里面的抹布上面全是油污。
“松树菌?”林敬松挑眉, 有些意外,但想想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松树菌是这种菌的学名,至于老周这边的土语叫什么林敬松还真不清楚,这种菌子通常只长在纯粹的松树林里,还是少有的不能人工培育的菌子之一。
松树菌味道及其鲜美,再加上它苛刻的生存条件,以及难以量产这一点,这些年市面上一斤干松树菌的价钱已经直奔三百块钱了。
“可以啊,老弟!居然能猜出来这玩意是个什么东西,牛皮啊!”老周依然还是这么的奔放。
林敬松呵呵的笑起来:“之前跟朋友在一个农家乐吃过,不过他们也是从外地买来的,当时我们哥们儿几个喝多了闲扯淡,就有个兄弟那起这个吹起来。”
老周仍道:“已经很厉害了,我们火城这边不少年轻一代的本地人都不认识这玩意喽。”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想起了汽车喇叭声,这响声听起来略有些非主流,走出去一看,是个老爷爷皮卡了。
外面车型相当的硬汉风格,当然也很糙,车漆都掉了大半,保险杠倒是新换的。
老周上前跟车里面的几个人打了招呼,接着又给林敬松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们,都是老家伙啦,来帮忙明天一起进山里逮野猪的。”
其中一个脑壳亮得反光一老汉指着林敬松道:“老周,就这么把家伙什卖出去了?”
老周“嗨”的一声,耿着脖子:“老子给你们做了十来年的饭啦,老子要去米国给儿子做饭啦!”
“你就仗着你儿子出息呗,我儿子现在也长本事了,一顿饭能吃两斤肉呢!”一个同样头顶堪忧的老哥牛气哄哄的说着。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林敬松一脸问号……儿子长本事,一顿饭吃两斤肉?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么?
接着,就有另外一个穿着迷彩装的老哥“切”的一声,道:“你儿子再牛皮,让它上山上来赶猪啊?”
林敬松猜测,那位老哥口中所说的儿子,应该是狗吧?
一群五十岁的老哥们吵吵闹闹的,又哈哈大笑,那光是那和谐的气氛都让林敬松看着羡慕起来。
他这要是到了五十岁,还能有这么一群损友,多好!
晚上饭点儿,老周算是正经把林敬松跟王麻子介绍给这群已经奔老年去的老哥们。
晚饭吃的是松树菌炖山鸡,老周在厨房亲自守着炖了三个小时,鸡骨头都要炖烂了,吃起来那叫一个入味儿。
鸡肉里面有松树菌的鲜美,松树菌则是浸满了鸡汤的肉香。
一群奔五十岁的老哥们了,人老心不老,还举着酒杯放声吹起了牛皮,什么罐头换飞机的陈年老事都被他们翻了出来。
酒意浓时,老哥们一手夹烟一手举杯,林敬松不想在屋子里抽二手烟便出来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