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落在木质表面的磕碰声,脚步声,卫西大概是没穿拖鞋踩上浴室瓷砖了,走路时啪嗒啪嗒的,脚步很轻快,紧接着又是各种塑料瓶被相继打开的脆响,让人联想到他正好奇地将那些酒店沐浴产品一一打开凑到鼻尖轻嗅。
他像一个对什么都很好奇的小孩。
但以前不是这样的。
朔宗撑着窗台,他打开了窗户,入冬冰冷的山风拂在脸上,让他想起很多。
那真的是很早很早之前了,天下还不是现在的天下,山川却亘古不变着,但在以前,这样的密林通常被用作洞府。
谁都有那么几处,藏着自己的奇珍异宝,稀世珍珑,看守呵护,唯独卫西不同。
他向来存不下东西,因此洞府常年空空荡荡,只能做破坏的那一个,又因为天性驱使,从来都是四处掠夺,抢到什么就吃什么。
无所顾忌,凶恶残暴,理智稀缺,夏守仁的评价不无道理。他甚至不惧死亡,因此什么样的地方都敢硬闯,夏守仁的尾巴当初就被硬生生咬下来过。
而自己呢?
朔宗回忆了片刻,竟然数不过来自己跟卫西交锋过多少次了。双方职责不同,立场向来是冲突的,而对方那时的力量远比现在要强,每次对上,无不是生死之争,因此作为死敌,他们每次动手时都只想让对方魂消魄散。
他甚至数度质疑天道,为什么会让卫西这样的存在诞生,直到某一次……
朔宗想到这里,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同一时间,身后忽然传来了些许不太对劲的动静,他正陷入思索,也忘记了刚才躲避的心态,下意识回头一看。
“……”
卫西还没开始洗澡,透过玻璃墙壁,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正俯身趴在洗漱台上,打开水龙头,张嘴大口吞咽着。
真他妈……
朔宗被这令人震撼的一幕搞得什么回忆都顷刻消散了,他快步冲进浴室关上水龙头,因为卫西狼狈地喝自来水这件事情,心头竟然涌上了一股久违的愤怒:“你干什么!”
结果卫西被关了水,竟然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直起身后竟还好脾气地谦让:“徒儿,你也渴了吗?那你先喝罢。”
朔宗对上他的眼睛,被他的态度搞得慢慢也意识到了什么,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觉得刚才认真回忆着对方过去行径的自己简直是蠢透了。
他无言地看了会儿天花板,除了叹气什么都不想做,半晌后才出去拎了一瓶矿泉水塞到卫西手上:“自来水不能喝,以后渴了就跟我说。”
卫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慢吞吞地咬开瓶盖后把那一瓶水喝光了。
他吃东西向来跟抢一样,这个习惯倒是一点没变,吞咽的速度赶不上喝水的速度,瓶口的水就有一部分从嘴角溢了出来,水流划过卫西瘦削的下颌,顺着纤长的脖颈向下,路过清晰吞咽的喉结,缓缓流淌到了他的锁骨中央,盈成了浅浅一汪。
朔宗的目光追到这里,看到了些许粉色,立刻跟被烫到似的转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下的情况。
卫西的牛仔裤已经脱掉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四角裤站在瓷砖地上,赤着脚,腰肢紧窄,腿细而长。或许是运动量大的缘故,他平坦的腹部已经隐隐能看出轮廓不甚清晰的肌块,但浑身依旧白净得惊人,在浴室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就像反射了一圈朦胧的暖光。
朔宗吐了口气,觉得屋里刚刚降下的温度似乎又在升高。
就见卫西喝完水,丢开瓶子,转而走向了身后的浴缸,打开水后俯身撩了把缸底的水温,回首问自己:“徒儿,过来一起洗吗?”
朔宗看都不看他弯腰时弧线分明的某处位置,丢下一句不要后匆匆就出去了。
卫西叹气,徒弟这避如蛇蝎的样子,也太不爱洗澡了吧?
朔宗出来后才发现情况还是一样糟糕,浴室里响起了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