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她留不住, 那就换点她一直想要的来。
不过要办成这事,便不得不好好收买一番郑太医了。
此事与水银之事大有不同。水银一事虽是郑太医早早就验出了她中毒,然当时他们皆还不知毒下在了何处。
后来她知晓了毒在哪里也不曾告诉郑太医,他更无从探知皇帝中毒亦是她有意所为。
她告诉皇帝“太医曾验出她中毒”的话,皇帝便是拿去询问郑太医,也是对得上的。
那一整件事里, 郑太医都不曾“欺君”。
可这回的事, 她要用这孩子做出算计, 便或要一直假装不知自己身怀有孕直至最后、或要道出有孕却假称胎像稳固。
这两点, 都需郑太医出言配合才可信。
换言之,这次她需要郑太医“欺君”。
再者,人在宫里也的确需要个太医是自己人。许多阴谋阳谋都要凭着太医验出, 若不拉拢一位太医,便只能去赌着所谓的“医者父母心”过活, 可宫中的诱惑这般多,“父母心”还能剩几分可说不准。
她便在闲来无事时先将此事做了安排, 莺时笑道:“收买太医倒是必要的,只是……郑太医怕是年纪太大了些,再过两年也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
夏云姒只说:“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呢。”
抛开行医年头长医术便大多会更可靠些不提, 年纪大的人, 许多时候都更好收买。
上次她为封住朝露轩上下的嘴, 托家中“恩威并施”,瞧着是恩多于威,实则要紧的一直是那个“威”字。
家中迅速地摸清了各个宫人家里的难处, 不论多大的事皆出面料理妥当。这恩背后透出的是夏家的本事,让人畏惧三分。
可那些事摆平不难,家中摸清却还是颇费了些工夫。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本经都不一样,本本皆要从头阅起。
但像郑太医这样的年老者就不一样了。
活了一辈子,见得多了、历得多了,一把年纪还能存着的私欲算来不过就那么几种,收买起来能少费不少工夫。
果然,夏云姒递了信出去,不过一日,家里就有信递了回来,将这位老迈太医的底细摸了个清清楚楚。
夏云姒便在翌日一早召见了他,边由他搭着脉,边曼声道:“郑太医。”
“臣在。”
她语气轻飘:“我若来日需您与我一道告诉皇上,我从不知自己有孕;亦或想禀明我有身孕了,却需您说我胎像稳固,您敢不敢?”
郑太医一栗,仓惶下拜:“娘子,臣不敢!此等欺君之罪,臣……”
“听闻太医有个孙儿,读书颇是刻苦,立志出仕。”夏云姒端起茶盏来淡淡抿茶,目不转睛地仍睇着他,便见盏盖与盏身碰出微微一响,他便又是分明的一哆嗦。
她只做不见,续言又道:“……然医者身份卑微,纵使您做了一辈子太医,京中名师也看不上您;投入位籍籍无名的老师门下,您又觉得颇不甘心——也是,这老师好不好,或就直接影响他今后做官能做到哪一步了呢。您是做爷爷的,自然想将他托付一位名师。”
她说着搁下茶盏,盏底触在榻桌上的那一刹亦有轻响,却未见他再打哆嗦。
他已听出她还有下文了,不再那般紧张,虽悬着心、摒着息,但也得以定住心神静等。
这便好,若他胆子太小,她还要觉得亏呢。
夏云姒笑了一笑:“也是巧了,前两日我父亲难得得闲,去闹事闲逛,恰在一间书屋中碰上了您的孙儿。二人虽互不知身份,却也相谈甚欢。事后父亲着人探了一探,得知我与他祖父竟也算‘旧’相识,便问到了我这里。”
语中微顿、下颌轻抬,她眉目间染上了几许高门显贵的傲然,居高临下地睇着郑太医:“我父亲虽不敌孔子三千门生,教过的学生也有不少。如今身在六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