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幽幽吐口气,揉了下太阳穴,重新打起精神来。
实际上他也不是非要逞强,一方面是不想麻烦楼观雪,另一方面,阿难剑所带给他的无论欢喜还是苦痛某种意义上都是自己的修行,没必要避之如洪水猛兽。
树上结的蛛网太多了,夏青随手折了根树枝在瘴气中随便乱挥,随口问道:“你昨天都探听到了什么消息啊?”
楼观雪还是没说话。
夏青困惑地眨了下眼,他对人的情绪捕捉其实挺敏锐,悲喜爱恨都能察觉,除非他不想去懂。
夏青思考了下,问道:“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楼观雪衣袂扶开瘴气丛林,懒得理他。
夏青瞬间清醒,也不再难受恹倦了,在后面没忍住笑个不停:“不会吧陛下,这样你就生气了?”
陛下手上的骨笛直接钉死一条蛇。
“楼观雪!”
夏青神思一动,突然笑着喊了声,然后从一个小土坡上跳下去。他几步跑过去,灰色衣袖带着林间潮湿的雾气,自后面手臂搭上了楼观雪的肩膀,就像是在现代和小胖勾肩搭背一样。
楼观雪被他这动作都弄僵了一瞬间。
少年眉眼带着笑似乎也带着光,俯身是山川草木的清和冷香,夏青凑过去:“不是,你也真是太小瞧我了。难道在你眼里我真的除了看热闹就只会管闲事?我说我不怕痛,就不是逞能骗你,我没那么幼稚。”
林间有雾也有风,那条尾缀很长的缥碧色发带擦过他的指尖,夏青心痒痒轻轻扯了扯。
“陛下别生气了,你的血多珍贵啊,犯不着。”
楼观雪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冷漠道:“手拿开。”
“哦。”夏青乖乖松手规矩在旁边站好,还是忍不住笑:“太神奇了,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你生气一次?”
之前哪次不是他被气得无能狂怒,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楼观雪没让他开心太久,平静问道:“所以你明白我在气什么对吗?”
“呃……”夏青手里还拿着那末端缀满小白花的树枝,愣住。
楼观雪看他一眼,语调很淡:“那么喜欢观察人,你有认真看过自己吗夏青。”
“啊……”夏青被他问的手一抖,枝头白花落满指间。
之后又是很久的沉默。
不过夏青觉得他气应该消了,至少步伐放慢了点愿意等他了。
本以为过了迷障森林就是皇陵所在,没想到瘴林之外是条大河。
河岸开满了芦花,白色的絮招摇像是灵幡。
大河一侧是个城镇,现如今被修士占了个遍。城中的修士多为散修,拿着拂尘罗盘,一口一个道友一派仙风道骨。
夏青神魂被伤,瘦弱又苍白,跟随楼观雪出现在城镇中时,几乎所有人都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个遍,视线古怪又暧昧。
“他们看我这眼神可真有意思。”夏青嚼着花生:“简直梦回楚国皇宫。”
楼观雪没说话。
夏青:“他们不会以为我是你带的男宠吧。哦不,修真界好像不说男宠,叫炉鼎——”他点了点头,自问自答:“所以我现在是个炉鼎?”
楼观雪闻言意味不明嗤笑一声,说:“你可真瞧得起你自己。”
“什么叫我瞧得起自己,是他们都那么认为。”
夏青吃两口就回头看一眼。
那些暗暗打量他们的人总是来不及收回视线,然后被他逮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气氛颇为尴尬。
“他们是不是有病。我看起来像炉鼎吗?”
楼观雪淡淡说:“不像,你就差把贞节牌坊立头顶了。”
夏青:“……”
牛批。
皇陵落座的地方名叫春商洞。
去春商洞只有一条水路,就是那条河。皇陵周围都是毒瘴乔木丛生的森林,地势陡峭,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