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是官,林清是民,但谁叫林清是同族之人,且在族中人缘不错,事情泄露出去,少不得有人愿意为他抱不平。且林清也有个秀才的功名,舅父论起官职来,比老爷还高一级呢,只不过不在江南地界儿。今年又是官吏考评之年,老爷的职位窥觊者不少,有现成的把柄可抓,那些人还不一拥而上?所以......老爷只能两害取
其轻!
林百福忘不了老爷长吁短叹的样子,虽然办成了事,心中也没有太多的喜悦之情,反而有些沉甸甸的。罢了,但愿太太如愿生下一个健康的嫡子来,否则,老爷做出的牺牲就未免太不值得了!
低着头,林百福慢慢走出了林家的门。忽然,一个小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孩子,俊美白皙,面色平静。他盯着自己,淡淡地问道:“你是金陵林家派来的人?”
林百福一愣,仔细地看着那小童子,从他的面容上发现了有老爷和张姨娘的影子。他激动地问道:“你是安哥儿?”
林明安不回答,反问道:“你认识我?”
“是,是,老爷常常和我提起你,说你聪明伶俐,年龄虽小,经义文章都念得好!”林百福连忙为林如海说起好话。
“是么,可你家老爷不知道,我最拿手的,不是经义,是编话本子。”林明安淡淡地道。
林百福一下子愣住了:“编话本子?”
“不错!现在我想到了一个精彩的话本子。”林明安悠悠地道:“话说金陵有个官太太,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独占家里的产业,把持后宅,污蔑庶子命数相克,出继了他。赶走揭穿她心思的妾室,致使其病死在庄子上;为了怕老爷领回庶子,派出奴才当街行凶,想杀鸡骇猴。那老爷,虽然有学问,却不能齐家,纵容妻子迫害良民,欺凌族人......你说,这个话本子,在姑苏各大戏班子排演出来,是不是大家都会争着去看?”
“嗯,说不定,应天府,或者京城的御史台都喜欢看呢!”林明安又补充了一句:“若是衙门也觉得有趣,会不会召那官太太上公堂问话?不过,那官太太那么威风,有依仗,想来也不会怕打官司的!”
林百福顿时惊得汗毛都竖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稚童能说出来的话吗?太太怀着身孕呢,真的这消息传开来,一急之下,还不一尸两命?天哪!张姨娘生出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啊?
等回过神,林百福结结巴巴地道:“安哥儿,你怎么如此说话?你,你可知你与老爷是什么关系?老爷有他的为难之处”
“现在没什么关系了。”林明安凉薄地一笑:“不相干的人
,我可没心思去管!”自始至终,他都没问清林如海的姓名和背景,因为在他心中,那就是一个带来麻烦的路人而已,不值得分出精神来关注。这份漠不关心,也让他在若干年后,才明白自己来到了什么世界。
林百福默然片刻,问道:“那安哥儿找我是有事吗?”
“你去问问你家老爷,我的话本子要卖钱的,他买不买?”
“不多,两万两银子。”
“什么?”林百福又惊得跳了起来。安哥儿知道两万两银子是多大一笔钱吗?林清家的住宅,在姑苏城里还算过得去的,也不过三五千两银子。一个孩子,怎么会提出这个要求来?定是那林清在后面操控,拿安哥儿当做个传话的傀儡!
“安哥儿,这话是林秀才教你的吧?有话他自己不说,要拿着孩子当枪使?”林百福愤愤地道。
“不用乱说!”林明安冷冷回答道:“我阿爹不知情,他和阿娘都是厚道人,只想着把我留在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可我就喜欢有仇就报,不想就这么算了!两万两银子,其中五千两是青驴的疗伤费,五千两是我受惊吓的压惊钱。另外一万两,是折算给我阿爹阿娘的补偿!”
君子不言利林明安可没那么清高。他的原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