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坐了一个华服女人,她发簪上的金步摇晃动不已,人却面露疲态,好似也哭了很久,却又努力端着天家之女的威势。
“长公主……”
“好孩子,你终于醒了。”
薛扶莺勉强一笑,“你若是出了事,本宫当真不知该如何与你外祖父交待。”
江倦看了看她,轻轻地问:“驸马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不提还好,这么一说,薛扶莺又开始流泪了,“本宫也是昨日才知晓。”
“这么多年来,本宫原以为他是在陪本宫游山玩水,却不知他竟在私底下购置私兵,蒋将军暂时离京,皇兄的禁卫军也……死的死,降的降,现在京城里,全是他的人了。”
“本宫与他朝夕相处,却是从未发现他包藏祸心,他……”
薛扶莺哽咽不已,她拿起帕子,轻拭眼泪,人也越发的憔悴。
薛扶莺恍惚道:“本宫的状元郎,怎就成了今日的乱臣贼子呢?”
时至今日,薛扶莺都还记得那一年,京城的牡丹花开得当真是漂亮。
她偷溜出宫,本是在赏花,忽然之间,听见一个少年郎的声音。
“老师,学生的志向从未有过更改。此生只愿——去浊扬清,荡涤世间一切不公!”
薛扶莺想,什么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她撩开帘子,朝外望去,红衣少年策马前行,衣袍翻飞间,眉宇尽是属于少年人的朝气与潇洒。
也许是看了太久,薛扶莺被发现了,少年瞥来一眼,随即一伸手,摘下一枝牡丹花,途径薛扶莺之时,他手一扬,这一枝牡丹花,就这么别在了薛扶莺的耳后。
薛扶莺一愣,本该大骂登徒子,可却是脸红了个遍,最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远去,心口也砰砰跳个不停。
她的状元郎,有着世间最宽广的胸怀,也有宏伟的志向,他消沉过、也有过不得志,可最终也只是付之一笑,潇洒放过。
原来这是她以为,也只是她以为。
原来他没有付之一笑,也没有潇洒放过。
他——
怀恨于心,筹谋多年。
连自己这个枕边人,都一无所知。
她的状元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呢?
是那一年,他受人所托,前去为人洗刷冤屈,结果当地官商勾结,迫于强权,托付之人也反咬他一口,他被囚于牢狱,私刑用尽,苦不堪言?
可最终,反咬他那人,她的状元郎,也一并救走了啊!
还是那一年,他奋力逃出,将此事告知白雪朝,总算得了皇兄的口令彻查案件,结果费尽千辛万苦,甚至在返京途中,身中数箭,险些不治而亡,命悬一线,总归将人证物证带到,只待皇兄下旨惩处设施官员。
可结果呢?
皇兄根基不稳,此事又牵连甚广,最终选择放火烧尽账簿,并与他们说——
“水至清则无鱼。斐月,白老,这一次,你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此事莫再插手。”
彼时,她的状元郎日日饮酒,消沉不下,往日风流得意的少年郎,伏在她怀中痛哭失声:“扶莺,我谁也救不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扶莺,是我错了吗?”
她的状元郎,不该是这样啊。
他该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眉宇尽是风流色。
薛扶莺深吸一口气,想起往事,只觉得鼻酸不已,她再待不下去,只对江倦说:“本宫让人给你送点东西吃吧。”
江倦其实没胃口,但眼下这种情况,东西还是要吃的,他“嗯”了一声。
迟疑一小会儿,江倦不安地问薛扶莺:“长公主,他们……就是王府的管事与帮了我的红玉,他们如何了?”
薛扶莺已然起身,闻言脚步一顿,“本宫让人把他们安置好了,暂且无事。”
江倦心里总算好受多了,“谢谢你。”
“不必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