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断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串佛珠,是照安寺的圣物。当年皇太后借口镇邪,讨来了这珠串,让薛放离日日佩戴,他不信鬼神,只想看看这所谓的圣物可是当真镇得住他这邪祟。
戴在他这邪祟手上,是镇邪之用,戴在江倦身上,就是护佑平安了。
薛放离垂下眼,“……抱歉。”
生了这么多气,还被气到哭,江倦总算等来了一句道歉,不过他也没有很轻易地就接受,江倦问薛放离:“你道的是什么歉?”
薛放离:“不该哄骗你。”
江倦:“那你故意喂我吃葡萄、我心疾才发作完你跟我说话还那么凶、我不许你走你偏要走呢?”
薛放离:“是本王的错。”
江倦摇摇头,还是不原谅他,“还差两次道歉。”
薛放离:“……”
听他一桩一桩地道完歉,江倦终于好受多了,他慢吞吞地说:“你明知道我在生气,还存心气我,让我更生气,要不是有指婚,你这辈子都别想有王妃。”
“一直一直气我。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再换一个新的太子妃吗?”
江倦评价道:“你想得美。”
停顿一小会儿,江倦又说:“我说回来想一想,你下午来一趟,晚上又来一趟,都不要问我想得怎么样了吗?”
薛放离望他,神色晦暗,“不是不问,是……不敢问。”
江倦“啊”了一声,“你还有不敢的吗?我看你什么都敢。”
薛放离没有搭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江倦接着问:“那……你为什么骗我?”
答案还是一样,薛放离平静地说:“不敢让你知道。”
江倦疑惑地看他,薛放离缓缓地说:“你是小菩萨,喜欢普度众生,见不得丝毫苦难,我却只会与人制造苦难。”
“……我怕留不住你,也怕你会害怕。”
江倦一怔,慢慢地说:“我也没有那么胆小啊。”
薛放离:“是吗。”
他看着江倦,目光很沉也很深,里面有许多江倦看不懂的东西,薛放离微微一笑,好似漫不经心地说:“可我怕啊。”
过去的许多年,他无畏亦无惧,更心无牵挂。哪怕每一日都在被喂食毒药,哪怕与蒋晴眉的尸身被锁在一起十四日,薛放离从未生出过丝毫恐惧,他有的只是厌恶,他厌恶世间万物,他更厌恶他自己。
可是后来,他开始怕了,他怕得越来越多,他的顾虑也越来越多。
他怕江倦心疾复发,怕江倦命不久矣,怕江倦怕他,最怕江倦不要他。
他怕的一切,统统与江倦有关,统统是江倦。
“你是菩萨,我与你不同,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薛放离阖了阖眼,“我太贪心了。我想我的小菩萨再多眷恋我一些,我想我的小菩萨再多疼一疼我。我若是不成一个好人,装成一个受尽苦难的好人,又要怎么样才能获得小菩萨的垂怜,又怎么样才能让他再多施舍我一些眼神?”
他殷红的唇轻扬,明明在笑,却只让人觉得寂寥不已。
“我……”
江倦呆愣愣地看着薛放离,过了好半天,才疑惑地问他:“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啊?”
“我没有这么好。什么小菩萨,都是你自己想的,我根本就不是。”
江倦拧起眉尖,“我是容易同情心泛滥,可我也不是每一次都是出于同情。茶楼那一次,你骗我说你害死了一个人,当时我就在想,你做得不对,可是……我没法怪你,我还在想那时候你过得很不好。”
“我看见李侍郎被剜掉眼睛,我做了一下午的噩梦。王爷你做得还是不对,可是……我却在想你这样做,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