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死孩子”,扶着桌子正要起身,探手去取那药膏,却见药膏下压了一样小小的东西。
一块用素绢包着的桂花酥糖。
封如故想,此物大概不会是关二山主留下的。
封如故拈起那块酥糖,捧在掌心。
糕点的香气,叫他回想起了遥远的过去。
他家小红尘喜欢甜食,生病时,他总是买来大堆昂贵甜食,哄他的义子欢喜。
表情天生淡漠的小孩儿乖乖捧着糕饼,一口一口地吃净后,就一脸孺慕地看向封如故。
封如故除了在参悟剑法之外,实在颇没定性,照看孩子时难免分心,手持一本书摊上淘来的小话本,一边被内中情节酸得倒牙,一边乐此不疲地翻看。
游红尘生性安静,自己看书,他便看自己。
封如故自诩相貌出众,看头十足,丝毫不惧小红尘会看腻自己,也坦坦荡荡地给他看。
很快,他家小红尘就精神不济起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将封如故的话本压下几厘,试图吸引义父注意,从书的上方露出一双点墨似的明亮眼睛。
封如故轻咳一声,继续低头看书,假作不见,却拿视线若有若无地逗着他,一眼一眼地偷看他家小孩儿,看一眼,便觉得有趣一分,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深一分。
小红尘困得打了个呵欠,小心划拉过他一只手来,将带着一点糖霜的手指塞到他的手掌里,学着豹子幼崽的睡姿,把蓬松松乌亮亮的脑袋蹭在封如故膝头,睡了过去。
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后,封如故握着酥糖,心里发软。
如一长大了,早该知道,甜物并不能镇痛,只是一样安慰而已。
然而,对封如故而言,从十年前的灾殃过后,他失了游红尘,没了韩师哥,丢了荆三钗,师父师娘也相继飞升,虽然得到了一个全心全意护着他的师兄,但他更愿师兄待他如常,至少不会让他时刻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不中用的人。
失去太多后,这一点重新得来的、熟悉的温暖和安慰,已足够支持他今夜做个好梦了。
他将手绢完全展开。
在桂子香甜蜜地弥漫出来时,封如故看清了手帕底部仔细藏着的两个用灵力绘就的字。
“抱歉”。
可不及封如故好好回味,那一线灵力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倒真是符合如一别扭的作风。
封如故敛起手帕,将酥糖依原样包好,放在枕侧,自己躺上枕头,眼望着那块酥糖,鼻端飘着桂花香,想着他自己的心事。
另一边,如一回了自己的房间,掌心里是他迅速收回的灵力。
“抱歉”两字,浮在他的掌心里,像是两只小蚂蚁,摇头摆尾地在他掌心撒欢,偶尔咬一口他的掌心,让他不间断地体验着十指连心的酥痒。
他将这灵力一捏,驱散殆尽,却还被残存的余念骚扰得心不在焉。
这一夜,他在房中进进出出多次,早吵醒了海净。
借着屋内灯火,海净发现,自家小师叔脸上泛着不自在的薄红。
但房中算不得很热啊。
海净入寺后,受的教育便是不能以外相扰心,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师叔皮相绝顶,好得完全不像个出家人,面红耳赤起来时,脸上桃色生春,倒是比冷冽如雪时添了几分生动之气。
海净想,他大概是在生气了。
于是,他卷着被子从床上坐起,宽慰他道“小师叔,莫要再想那人了。”
如一不想满腹心事会被一个小辈戳中,惊羞之际,矢口否认“我何曾在想他”
海净看样子有些生气“他不值得小师叔为之伤神。”
如一却有些不高兴了“他值不值得,你尚无权评说。”
海净一怔,抬手搔一搔青鸭蛋似的光脑壳“小师叔,那丁酉害小师叔身中怪毒,是个大恶人,除恶便是,不必为他烦怒,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