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如故将门板上取下银钗,从善如流地改口:“不是封如故,不是封如故,是你封家哥哥来看你了。”
这话更是捅了马蜂窝,满院顿时响起层层沓沓的机簧之声,连地面、墙瓦,院中的垂柳都上下波动起来。
整个院落简直像是有了生命、且发了怒的庞然大物。
面对如此奇景,封如故却不急不躁,扔了字条,扬声道:“我此次是有事相托,带了酬劳来的。”
摇动瞬时止息。
一道人影掠过房梁,足尖轻盈,踏瓦无声,旋即落座于画了牡丹的影屏上,垂目看向封如故。
海净先听罗浮春提起此人,再见他丢来的字条字迹潦草,又听了满院的机窍转动声,知道此人是个鲁班之术的个中高手,脑中就有了影像,觉得这定是个粗野力壮之人。
寒山寺中专研护寺机关的如伦师伯,就是个一身腱子肉的大和尚。
当看清来人面孔时,海净心中的预设尽皆破碎。
来人是个清秀瘦削的道长,乌发云冠,肤色苍白,两枚银钗用来绾发,看起来有些松散,左耳戴着一枚密银耳坠,左手捧一本厚约一指的书册,右手握笔。
荆三钗对其他的人看也不看一眼,直对着封如故,张口时竟还有几分文气的软音:“叫我看看,是什么酬劳。”
封如故一指身后四个呆望着他的小萝卜头。
荆三钗将四人挨个审视一遍,不感兴趣道:“我不杀修为还不到伤人地步的魔修。挖来的魔丹又卖不了几个钱。”
四个小魔修没曾想刚出虎穴又入狼窟,一个个吓得两股战战。
封如故懒洋洋道:“哎。我又没说这四人是酬劳。他们是我的‘有事相托’。”
荆三钗把本子夹了墨笔,信手一合,摊出手来:“先将酬劳给我。”
封如故:“怎么几月不见,越发斤斤计较。”
荆三钗冷冷道:“我对别人不这样。”
封如故乐道:“三钗果真心中有我。”
荆三钗懒得同他废话,讨要酬劳。
封如故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将手心摊开。
……掌心里恰是那柄属于荆三钗的银钗。
荆三钗勃然大怒,伸手去夺,却被封如故一手转移银钗,一手捞住手腕,一把拉下影壁。
荆三钗差点摔进封如故怀里,怒喝:“封如故,你脸皮是要来做什么的?”
封如故大言不惭道:“好看。”
荆三钗:“……”
在荆三钗被封如故的无耻气得说不出话来时,封如故又抢了一句:“荆弟,还在生为兄的气啊。”
荆三钗啐他:“滚滚滚,谁同你称兄道弟?”
两人就这么推推搡搡的,竟一路往里院去了。
罗浮春转向看得目瞪口呆的海净:“你看,师父与他关系当真不坏。”
在旁的如一想,云中君倒真是熟知遍天下,从不拘着礼节,或许在平时,也是这样和义父常伯宁打闹的。
这么想来,如一将口中的紫檀含得更紧了些,舌尖却尝出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酸味来。
几人随着前头的两人入堂,各自坐下。
这一路下来,大家也总算听明白了两人的纠葛到底是为了何事。
……风陵云中君,好像欠了人家的账。
荆三钗将线装的大册翻开,哗啦啦一路翻到过半方止:“前面的我暂且不提,把上次欠我的三支天山莲还来。”
封如故拿过他的账本,看看上面的字,又看一看他,啧了一声。
……不说性子,连字体与他师父都肖似,文盲中又带着一丝被逼练字的文化感。
封如故替他把账本合上:“这些小事,何须介怀。”
荆三钗火冒三丈,边骂边把酒斟上:“你既觉得是小事,倒是还上啊。你当年在‘遗世’救了那么多道门子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