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祈音的心下忽然一松,仿佛放下了某种枷锁。
做为皇帝,赵佶处处是错,可不是皇帝的赵佶,又有什么错呢?
夏祈音突然觉得自己着相了,明明早就告诫自己未发生的事情只可做警示,又岂可以此为人定罪。如今的储君是赵昉,即便没有赵昉,也轮不到赵佶上位,何必在纠结未来。只要此行西北顺利,未来就会重新洗牌,何必再拘泥那些不属于这里的命数!
夏祈音忽然笑了,举杯向赵佶道:“惟愿此西北之行一帆风顺,汉室中兴,大宋江山永固。祝愿端王殿下日日填得好词,佳作流芳百世。”
赵佶做一辈子的端王,写他的瘦金体,画他的画,填他的词,逛他的青楼,是他的幸事,是文艺界的幸事,亦是大宋的幸事。惟愿“万井贺升平”,不愿再听“愁牵心上虑,和泪写回书【注4】”。
赵佶虽不明所以,还是端起了茶杯回敬:“愿夏会长此行一帆风顺,大宋江山永固。”
虽然赵佶不知道他原来可以坐上那个位置的,但不管如何,作为赵氏宗亲,他比普通百姓更希望大宋江山永固。唯有大宋江山永固,他的荣华富贵才能够长长久久。
夏祈音放下茶杯,向赵佶长长一揖,转身出了包间。
赵佶略有些茫然,李师师笑着道:“殿下可要留下印鉴,好让我稍后拿去装裱送去夏会长府上。”
赵佶:话是这么说,但怎么感觉是我求她的字画,不是她求我的字画啊!
心中虽然有疑,赵佶还是取出印鉴,盖上印鉴交给了李师师。
若李师师和盈夏知道赵佶心中所想,一定会善意地提醒他,是他自己提出要送字画给人家的。
出了神仙居,夏祈音没有急着回府,倒是在街上逛了起来。街上人来人往,即便朝中风雨欲来,也不影响东京的繁华。天子脚下,若连东京都萧条了,那真真是亡国之兆了。
夏祈音仰望天空,微微闭上眼睛,夕阳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耳边喧嚣的烟火声悦耳动听。感觉到有人站在了自己身旁,她却没有睁眼。
追命站在夏祈音身后,学着她仰望天空。虽是夕阳却依旧刺目,忙不迭低下了头,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倾听这世间的繁华。”夏祈音回身笑望着追命道,“追命大哥,想到这街上的繁华,有自己的一份贡献,心里是不是特别美?”
追命一愣,旋即抚掌大笑:“美,十分美!”
地藏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捕快的职责却是将恶魔一个个投进地狱。人间六欲不绝,菩萨想要渡尽恶人何其艰难。身为捕快,日日与狡猾的恶徒斗争,见识的是这世间最多的丑陋。从案情中脱离出来,看一看这街上的繁华,就如地狱回到了人间。
两人傻傻地站在街边,旁观这世间繁华,直到太阳彻底落下。
“我请你喝酒如何?”夏祈音道。
一听到酒字,酒虫就爬出来了,追命一抹鼻子:“你请我喝酒?”
夏祈音微笑道:“我想喝酒,又不能喝酒,所以请你喝。你帮我喝,我看你喝。”
“妙极妙极!”追命大笑。
两人信步进了一家酒楼寻了临窗的位置坐下,夏祈音要了几个下酒菜和一坛酒。酒一上来,追命就迫不及待拍开了封泥,自己开始倒酒。夏祈音就坐在他对面,剥着花生看他喝。
两人一个剥花生,一个喝酒竟也十分坐得住。追命喝酒如饮水,夏祈音剥了小半盘花生,他已喝完了大半坛酒。正喝出几分酒兴,忽然数根筷子飞了过来。
夏祈音伸手一通乱抓,随手将筷子丢回筷筒,继续剥花生。又听到哗啦一声,隔壁的桌子被人掀起,桌面上盛着酒菜的杯盏迎面泼来。夏祈音一挥袖,那些杯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隔壁桌的两个客人本蓄势待发,见到这一幕,却突然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