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燕归的面前罩下一个大大的黑暗, 她抬起。
陈戎挡住了光，他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
从面相上说，他是寡情薄义的人。笑意满满时, 见到浅浅的双皮。一旦冷下，内双不见了，像是一片薄飞刀。唇薄，现在的他，就算扬起嘴角, 也不再善, 反而变轻佻。
或许这时, 他正是在轻佻之中吧。他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把她从被子里抬起：“你介意那个晚上, 我是爽的还是闷的？”
“至少那天我们是两厢情愿。如果你还要整理面具，对我说, 那个回忆是个笑话，是大骗局。当时的你不是真的。”如果一个人在缠绵悱恻时也想着伪装自己，那他的面具真是刻进骨子里了。一旦脱离，就抽筋一样辛苦。幸不是。
陈戎的额贴住她的额, 说：“我像明，你为什么一定要解救我了。”她骂他大骗子, 骂他假面具，其实她也想留住曾经的回忆。
他望着她不施粉黛的脸，狐狸，天真娇憨。他的鼻间满是她诱人的芬芳。他在她的耳垂咬了一下, “真的没有准备？”
“是没有的。”倪燕归原想，如果真的把他激怒了，也许两人又要打一架。她哪里知道, 他生气的样子这么可爱，她跟他打不起了。
“带套子了吗？”
“没有。”
陈戎闭了闭。看她确实没有准备，她上次的套子还有剩，如果她想，肯定带过。她绝对有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他喘了一口气，胸腔鼓动一下：“睡吧，我也睡了。”他把中间那不太整齐的“楚河汉界”重新叠了一次。
不愧是强迫症，能把被子叠跟方格一样。倪燕归都想他点赞了。
他背对她躺下：“晚安。”语气冷冰冰的。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现他的肌肉绷很紧，平时厚薄均匀，现在鼓起了。她叫他：“喂，喂喂，喂喂喂。”
陈戎闭上睛：“睡觉了。”
倪燕归探，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睛闭很紧，人当然没有睡，她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她坏地问：“睡着吗？”
“睡着。”他生硬地回答。
“噢。”她在另一边躺下。面向他，盯着他的背。是冷天，但是她感觉有汗珠从他的后颈冒出。如果是从前的陈戎，大概面红耳赤，羞涩不敢碰她。现在他也不碰她，但神经太紧了。今晚已经休息过了，她一时睡不着，坐了起。
陈戎的姿势没有变过。
倪燕归拍拍他的背。
他说：“别碰我。”
她趴在“楚河汉界”：“你能忍一晚上？”
“我要是睡着，肯定没问题，但如果你吵着我不能睡，就难说了。”他凉凉的。
“我是解救你的，想让你舒展个『性』。但你还是忍着，又憋回去了。”挺矛盾了。
陈戎睁了睛，转望过。
倪燕归双手托腮，撑在脸颊，晃起了腿。
他没有语气：“做，或者不做。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两个字，不要废话那么多。”
对上他的目光，她鼓起了嘴巴：“你在向我脾气啊？”
“谁在这个时候没脾气。”他抓起自己的被子，“别吵了，早点睡。”一张床，堆了两人的被子，以及“楚河汉界”，一共三张被子，堆暖烘烘的。
倪燕归戳着他的手臂。
陈戎受不了了，抱着被子坐起，说：“我还是送你去酒店吧。”
“我还没想。”她躺下去，双手枕在脑后，“如果这一刻要你坦自己，你想怎么做？”
他的脸冷要掉冰渣子了：“上啊，还能怎么做。”早知就该把她赶出去。
倪燕归嘟嘟嘴：“庸俗。”
“你跑我家，赖在我床上，你不庸俗？”
“我是大慈大悲的。”
“可惜，你自控超强的前男友死了。”陈戎说着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