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沉闷的砰砰声在狭长的楼道回响,间或夹杂着锅盖跟铁锅碰撞的锵锵声音,让人耳朵一阵不舒坦。
“哎,你听说了吗?”一道尖利的嗓音用自认为压低的语调说话,手上漫不经心地翻炒着锅里面的大白菜,顺道用眼睛斜斜地看着隔壁在剁肉的女人。
“听说啥?”好不容易买到一小块五花肉,正在努力剁肉的李桃子,听到胡霞的问话,换了个手继续剁猪肉。
“嘿,在我跟前你还装傻充愣呢?不就是老安家的事吗?”女人说着,看到锅里的大白菜炒好了,立刻把火关掉,咔咔三两下就把冒着白烟的菜铲到不锈钢盆里。
一说到老安家的事情,李桃子也不自觉停下手来。
说来,这老安这次真是倒了大霉头。
要说整个运输公司,他不是第一个出车祸的司机。但是,偏偏人家出车祸最多就是翻个车或者撞坏车子,人是没事的。好手好脚,救回来休息好继续跑车。
这老安就不一样呢!
出个车祸,车翻了不说,一条腿硬生生的被压在车里面。最后,没法子,那条老粗的腿,就被锯掉了一截。啧啧,看着,就怪可怜的哟!
“哎,你说这人倒霉起来,真是没法子说。”李桃子说着,用那油汪汪的手拍着胸脯,一脸害怕的表情。
胡霞眼睛一眯,屁/股一扭:“这事儿说不得就是老安命不好。你是不知道哟……”
尖利的嗓音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在狭长的楼道里面,肆无忌惮地回响着。
跟她们两人隔了一层薄薄墙壁的小房间里面,一个看着十六七岁的年轻小姑娘,正满脑袋都是汗,双目紧闭,脸颊通红地躺在床上。
小小的房间看着没有超过三个平方,三边是墙,一边却是木板。一看就是个用木板隔出来的单间。房间里面除了一张木架子床外,还硬是塞进了一张镶嵌着大镜子的梳妆台跟一个两门开的大衣柜。满满当当的房间,家具看着非常朴实,却都是真材实料的好东西。房间没有窗户,显得空气比较沉闷。
不过,因为这房间唯一的出口并没有安装房门,反而挂上一道浅蓝色的门帘子。微风偶尔从门帘底下的空隙吹进来,倒是缓解了房间的沉闷。
小姑娘看着是被满脑袋的汗水弄得非常不舒服。枕在枕头的脑袋左右摇摆了几下后,终于,一双漂亮的杏仁眼张了开来,直直地望向头顶那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灰白的房顶。
小姑娘的眼神看着还没有焦距,懵懵懂懂的。但是,一阵阵尖利的嗓音一直往她的耳朵里面钻。没过多久,小姑娘的眼神慢慢带上了神采。
撑着双手坐起身来,小姑娘四下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心里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还没等她把脑海中一股脑闪现的记忆整合清楚,就听到门外再一次传来了尖利的声音。
“桃子,你是不知道这老安可是底下大队上来的穷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搭上了老队长的路子,在运输队混成了司机。听说等老队长上去了,这队长的位子就是他的了。现在,你看看,别说当车队的队长了,他连现在的岗位都保不住。所以说啊,人这辈子,能吃多少饭多少肉,那是天注定的。老安家啊,一看全家都是没福气的……”
小姑娘也就是安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着来自记忆的冲击以及门外噪音带来的不舒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明明在自己那宽敞的八十平单身公寓里面睡大觉的。怎么醒过来就穿越了呢?
要不是有脑袋里面的记忆,她肯定以为自己被卖到哪个山窝窝里头了。
现在是1975年的夏天,她穿越的这具身体跟她同名同姓,也叫安华。家住在运输公司的职工楼。原身快要高中毕业了,因为没有门路上大学,家里正准备托关系给她找个工作,免得被安排下乡。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