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之后, 她累得连喘息都微弱,他撩去她面上湿漉漉的碎发,想要一个回味的吻。
甜酿扭头不肯, 将身体缩在锦被里,他轻笑, 隔着锦被将她搂了搂, 掖好被角, 自己起身:“我让船家弄点吃食, 烧点水来。”
客舟内还住着舟主夫妻两人,老婆婆先送了一小锅热腾腾的菜粥,几样盐齑和一小捧脆嫩的瓜州红菱进来,后来又手脚麻利烧了两桶热水送来。
施少连头一回伺候人,觉得新奇又有趣, 先把甜酿从被内挖出来, 披衣倚在榻边,而后一勺勺喂她喝粥,柔声道:“小心烫。”
几番欢爱下来, 她颜色如新,出水芙蕖般的清丽动人, 眉眼间的轻倦更添几许初为妇人的妩媚慵懒,手臂有气无力撑在榻沿, 绸地长衫下滑,渐滑出一只香雪似的肩,伶俜锁骨下一片深浅吻痕的玉肌,施少连见她神色平静, 半点不眨眼, 只管一口口的咽粥, 伸手将衣裳往上拎了拎,遮住那片艳景。
她被他喂了大半碗,便不肯张口,扶着榻颤巍巍起身:“我要沐浴。”
身上这件衣裳亦是狼藉,沾了深深浅浅湿润印记,浴桶阔大,施少连将她连人带衫抱入浴桶内,帮她擦拭身体。
入水有微微的疼,甜酿轻轻吸了口气,蹙眉,在热水中僵住腰肢,被他修长的掌轻柔在后腰揉捏。
他见这副娇嫩容颜在水气缭绕中沾了湿意,像折落枝头的芙蓉花坠水,在水里柔柔的舒展着花瓣茎叶,落花静水流香,手掌顺着身体曲线慢慢下滑。
甜酿垂着眼帘,在水中抓紧他的手臂。
喑哑声音像水雾一样在耳边消散:“里头...洗一洗...”
她突然抬首睁眼,湿润的眼里水雾迷茫,红润唇瓣颤抖:“我不要怀孕,不要...”
“好。”
许久他轻轻喟叹:“那合欢酒里有雷公藤和浣花草...我不会让你受孕...放心吧。”
她缓缓松了一口气,松开僵硬的身体,细白的手攥在浴桶上,扭头看向别处,任凭他清理她的身体。
水中耳鬓厮磨,自有一番别样的旖旎风情,甜酿指尖泡的发白,才被带去榻上,他不惯伺候人,给她洗头浇了满地的水,榻上也洇的濡湿,锦被揉得凌乱不堪,铺榻的薄褥上是昨夜的落红,用他的一方碧青的汗巾子承着收起来————还是往年她亲手替他做的。
施少连正儿八经给她穿衣裳,他竟然连她的衣裳都带在船上,海天霞的薄绢,天水碧的轻罗,烂漫花棚锦绣窠,都是顶好的雅色,湿发用布巾擦得半干,用她素白的帕子松松缚住发尾,帕角还露着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站枝莺哥。
他端详片刻,再佩一对明月耳铛,娇唇上点染淡淡的玫瑰膏,满意点点头,牵着她的手推门:“去外头坐。”
老婆婆进屋来收拾满屋狼藉,施少连带着甜酿去外头看江景,天空澄蓝似玉,暖阳正好,阳光碎金似的融在碧青水面之上,两岸青山碧林,白芦野渡,江面阔平如镜,身侧船帆如流星过。
两人凭栏而望,甜酿见水边有粉壁的孤塔,孤绝于水岸,倒影和水色融为一体。
“那是瓜州白塔。”他指给她看,“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夜里塔上会悬千里灯,给夜行的航船引路。”
“我记得。”她将视线扭转回来,淡声道,“跟王妙娘来江都的时候,我见过它。”
他含笑亲亲她的额角:“那么多年了,妹妹居然还记得。”
“夜里一觉醒来,月光明晃晃的照在船舱里,水里插着一座白色高塔,抬头一看,它原来伫立在水边。”她垂眼,“第二天再醒来,已经到了江都,船很多很多,也很热闹。”
“那是妹妹第一次出远门吧?从吴江到江都六百里水路,妹妹走了多久?”
“走走停停,爹爹还要沿途贩货,足足走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