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给自己“孩子”屋里拼命塞女人, 就是她的“拳拳爱子之心”。
那怎的当初卫煊一个接着一个往东宫收侍妾的时候,她能把自己脸给气绿了?
甚至还下了铁律,不准内廷司再给东宫指派宫人, 能近卫煊身边伺候的, 只能是内侍,违者一律杖毙, 绝不姑息。当时那声势浩大得, 东宫都没人敢喘气儿。很长一段时间,慎刑司都人满为患。
轮到卫烬却成了这样?
这群莺莺燕燕干活究竟利索不利索,能不能帮她分忧, 姜央是不知道了,但瞧她们现在时不时飞来的眼刀, 是势必想和她“分人”了。
姜央心底无声一哂。
不过这样也好。
过来赴宴之前,她心里其实还挺忐忑的。敌人在暗而她在明, 不知道太后此番邀她来的目的, 她便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也难以招架。眼下人家直接摊牌, 她反倒省了不少力气去琢磨, 只消专心想法儿应对就是。
在座众人, 要么是一早就和姬家栓死了, 要么就是才刚加入太后阵营不久,急于立功。眼下见太后发难, 她们自然也不闲着, 在底下帮忙敲缸沿。
“久闻姜大姑娘端庄知礼, 贤良淑德, 乃我等楷模, 怎的现在太后娘娘问你话, 你却迟迟不回答?未免太过失礼。”
“就是。太后娘娘是什么人物?每日操持六宫,事情多到根本忙不过来。自己都分/身乏术了,还能抽空为姜姑娘打算,姜姑娘该赶紧谢恩才是,一直拖着不说话算怎么档子事儿?”
“莫不是姜姑娘害怕这些宫人去到御前,会分了姜姑娘的宠?”
此言一出,满座登时炸开一片低笑。
有人拿团扇掩嘴,红唇在绣着鲤鱼的软烟罗下开阖,宛如饕餮的血盆大口,“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姜姑娘不对了。这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陛下?若是因为你这一点小小私心,害陛下每日不能吃饱睡足,那才是真的铸成大错!”
……
讥讽的话语不停递来,一浪更比一浪高,唯恐天下不乱。
姜央端坐其中,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只捧着手里的菊瓣翡翠茶盅,低头轻轻吹上头漂浮的茉莉花瓣。
所有人都在翘首等她开口,等得脖子发酸,两眼泛红,她反倒松快下来,兀自悠悠品着茶,赏着景,又似在透过景,老神在在地欣赏她们的丑态。
茶白襦裙上齐胸束着淡松烟缎带,风一吹,飘飘的,不疾不徐的模样在湖光山色烘托下,比三月春光还明媚。
一拳打在棉花上,众人恨得牙根痒痒,可再这般自言自语下去,除了会让自己嘴巴更干外,什么好处也捞不着,还越发显得自己像猴!
暗自磨了会儿牙,都各自闭了嘴。
偌大的太液池安静下来,能清楚地听见风过湖面,吹开片片绵密的浮光跃金。
很亮,亮得有些扎眼!
太后盯着那抹茶白,保养得当的眼角绷起几道极浅的鱼尾纹,终于出声:“姜姑娘为何不说话?是觉得哀家这样安排不妥,还是因为其他?”
她问,手里不紧不慢地盘着菩提。蜜蜡质地的珠子,一颗颗撞击起来,声音圆润而清嘉,同她脸上的笑容一样,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她的回答。
可指尖的章法到底不及方才平稳。
姜央抬指绕了下耳边的发,嘴角在手影里温暾地勾了下。
人与人对峙,讲究的是气场。
有时你所拥有的条件,不足以完全战胜对方,但若是能沉得住气,至少能额外挣回三分胜算。就好比两个武林高手对决华山之巅,最先等不及出手的那个,往往输得也最惨。
太后方才那话听起来不过一句普通询问,可就在问出这句话的一刻,她就已经输了一半。
目的已经达到,姜央也不再拖延,起身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