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她之后的是张十八郎,他上前自报家门,官员们一听他姓氏和籍贯便知他与张侍郎的关系。不过大部分人事先不知他形貌丑陋,见了本人都吃了一惊,但当着张侍郎的面都隐藏得很好,赞叹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张十八郎本就恃才傲物,年纪小又没什么城府,当即面露得色,张侍郎目光炯炯地看了他一眼,张十八郎心中一凛,立即垂下头。
张侍郎等同僚们把他侄孙花式夸奖了一顿,这才谦虚道:“小子不才,诸位快别把他夸上天了。”
众人又道他过谦,把张十八郎又盛赞一番。
有人对薛舍人道恭喜,顿时一片真心假意的贺喜之声此起彼伏。
薛鹏举权知贡举,便是这一年进士的座师,又遇上难得的神童科,中第的神童自然也是他的学生,运气比起往年的试官又更好些。
何况本来这一切都轮不到他,是刘侍郎突发风疾,让他趁虚而入。
本来以薛鹏举的资历和人望都轮不上,也就是天子为了立后的事跟一干犯颜直谏的重臣怄气,不然也轮不到他来捡漏。
薛舍人在贵妃立后一事上立场坚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他在朝中的资历与在文坛上的名望都不足以服众,平日与他不太对付的同僚不少,此时他们既艳羡又不忿,都存了看好戏的心。
张十八郎在叔祖父警告的眼神中收起了骄矜之色,安分地领了赏。
轮到既没有显赫家世又没有厉害师承的贾九郎,官员们本来兴趣缺缺,打算说两场面话勉励一下就打发了,可贾九郎行了礼抬起头,众人都是一怔,这小儿生得也太好了!
这扬州果然人杰地灵,前三名里除了张十八拖后腿,其余两人都生得容貌出众,在众多举子和举童中鹤立鸡群。
话说回来,张十八郎丑得如此不拘一格,也能算另一种意义上的鹤立鸡群了。
蔺知柔虽然生得好,但柳云卿徒弟的身份比外表更引人瞩目,而贾九郎除了生得好别无所长,外貌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不知是谁感慨了一句:“江南果然人杰地灵。”
容貌虽然不能代替才学,但在才学相当时,容貌风姿胜人一筹,无论科举还是日后为官,都是一项不容小觑的软实力。
太子一走,贾九郎有恃无恐,在场的没有一人着紫,即使曾在宫宴朝会上见过他,多半也只是远远的一瞥,何况他此时的形貌与离京时有了不小的变化,即便有人觉着面善,也不会往他身上想。
他昂首挺胸,像朵凌风招摇的牡丹,舒展着枝叶任由那些凡夫俗子观赏赞叹,等着他们欣赏够了把他的五匹绢给他。
就在这时候,离座的太子不知为何又步履匆匆地折返回来,官员们纷纷离座避席,起身行礼。
贾九郎脸色一变,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微微低头,迈着小碎步快速溜了出去。
太子与官员们一番礼让,重新入座,国子监祭酒一抬眼,这才发现方才那容貌出众的举童不见了踪影。
“贾九郎何在?”他问了一声,“他的赏赐还没领,怎么就走了?”
排在后面的是其它州府的举童,闻言施礼答道:“起禀祭酒,那位同科方才出去了。”
有人半真半假地恭维道:“小门小户的孩子慑于太子殿下的天威,竟然吓得连赏赐都不要了。”
太子掀起眼皮看了那官员一眼,微微一笑:“蔡侍郎说笑了,只有陛下才有天威,孤何德何能,让侍郎如此抬举?”
这话透露出的含义不言而喻,堂中陡然一静,官员们噤若寒蝉,只有一些举子不明所以,还在面面相觑。
那蔡侍郎吓得整张脸脱色,匍匐在地上,行了个顿首礼:“老臣失言,请殿下责罚。”
太子若无其事地一声轻笑,上前将侍郎扶起:“侍郎切莫如此,孤知你不过是无心之语,便是陛下在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