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回要让曾姥爷亲自了解一下辣椒酱的销量,因此等玻璃瓶灌好了,他们三个是一起去的县城。一百多罐辣酱沉得不得了,曾姥爷直接拿了竹篓子出来,一人背着三十几瓶走。他虽然活了这么多年,但其实去县城次数并不多,这会儿对这里还没两个孩子熟悉呢。
他们进了城就去了政府大院,他跟在外孙和小贺身边,在门口把篓子放了下来。
曾老头其实心里还打鼓着呢,不大觉得自己做的辣酱能比阿婆香还受欢迎,站定之后就想着要不要吆喝两声,至少让别人知道他们卖个什么。结果就这么一站,里头就有在那儿聊天纳凉的退休人员出来了,热热闹闹的过来和这个熟悉的小孩儿打招呼。
“呦,小陆来了?”
陆云泽笑眯眯的,“嗯!今天和我姥爷一起来的,特地做了好多辣椒酱。”
三个人篓子里都是,贺邵承已经蹲下来开始整理路上滚得有些不整齐的玻璃罐子了。他觉得放在竹篓始终有些不怎么美观,索性把自己那一篓子拿了出来,堆成了个小山峰的模样。这样一来,路过的人瞧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在卖辣椒酱了。曾姥爷还有点紧张,跟在边上点了点头,看着城里头这些穿衣说话都体面的人,再清晰不过的感觉到自己就是个乡下老头。
一群人特别热情的围着他们,也知道这辣酱就是曾姥爷做的,拼命的夸他做的辣酱香,手艺好。
光这一群退休老头老太,十来瓶辣椒就已经拿走了,每个人都是拿了两三瓶,生怕以后没的地方买。两块钱一瓶的东西对于城里不少人来说根本就不贵,之前就问说有没有辣酱的人得了讯儿更是要来买,陆陆续续的,摊子上就没断过人。曾姥爷在外人面前有些不善言辞,就会傻笑;但陆云泽和贺邵承已经配合的十分默契。他们一个说,一个做,没一会儿就已经卖出去了二十几瓶,而且这会儿还不是大院里那些年轻人下班的时候,还根本没到销售热闹的点呢。
曾姥爷看着小盒子里堆起来的一块钱硬币,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多久啊?他在街上摆个摊,帮人家修自行车、三轮车、收音机什么,一天也就摸个两三块钱,忙半天通常都是几毛的收入。但就做了这么简单的一个辣椒酱,挑到城里头,就立马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硬币。他抬头看了看无比热闹的县城,路上的店各种各样,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他猛的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这早就不是大革/命那会儿禁止买卖,什么都要搞大公社的时候了。
陆云泽知道姥爷肯定是在经历心理斗争呢,很贴心的接过了所有买卖的活,和贺邵承一起招揽着客户。
人总是看到别人买,自己才愿意凑过来买的;而且商家再怎么推销,都绝对不如边上一个路人说好来的有用。他们摊子最不缺的就是自来夸,因此等到下午,回大院的人多起来的时候,辣椒几乎是两罐子两罐子的在卖。五十多瓶卖出去,钱盒子就已经沉甸甸的了,硬币堆在一起都看不到底。曾姥爷这会儿也不想那乱七八糟的事儿了,笑呵呵的在那跟着一起做生意,每递出去一瓶,心里的自信就多一分。
干就干,有什么不敢的?他好歹活了六十多年了,总不能比外孙胆子还小!
一百多瓶油泼辣子卖出去,陆云泽再转头看姥爷,就明显发现曾姥爷的精气神都变了。
他笑着和贺邵承对视了一眼,知道成了。
三个人晚上打了电三轮回的家,花了两块钱,但曾老头一点都不心疼。回了家更是立马起锅烧油,拿了过年腌在那里的咸肉出来给孩子们烧咸肉白菜吃。陆云泽对白菜还好,咸肉是不怎么喜欢的,只尝了两片。但曾姥爷从小到大都吃这个,还搭了一口小酒,喝得醉醺醺的。
“么儿啊……姥爷觉得,你说得对……就该去注册个商标,做个牌子出来!它阿婆香叫阿婆香……我曾老头就叫曾老头!嘿,朗朗上口!”曾姥爷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