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饱了肚子,这才看着不那么瘦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来当客人的,主动去把碗和筷子都洗了。此时曾姥爷总算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还哼着小曲儿呢,因为下午接了个大生意,修了个熊猫电视机!他一个月虽然也总能赚个六七十,但大多修的还是收音机,自行车,三轮车这种小玩意儿,一天摸个两三块。但电视机就不一样了,光买就要三千多呢,修一修就赚了二十,相当于普通工人半个月工资了。
他乐呵极了,这就从供销社带了一刀好肉回来,要给自己的外孙吃一吃。
“姥爷?”陆云泽听到声音,赶忙拉着贺邵承迎出去了。他这次只拉到了胳膊,所以也没注意到贺邵承猛的绷紧的身体,“姥爷,你回来啦!”
“诶诶诶,我的么儿,你带谁来玩啦?”曾姥爷看见贺邵承就笑了,因为有些近视眼,也看不清他胳膊腿上的伤痕,“怎么以前没见过啊?”
“他叫贺邵承。”陆云泽也担心姥爷不肯留下对方,便努力的露出自己这个年纪最有杀伤力的笑,“我从大伯家里接回来的……”
贺邵承礼貌的和曾姥爷问了好。
陆云泽并不想当着他的面说那些话,虽然是想要讨姥爷同情,但他总觉得直接说出来会让贺邵承更难过,便拉着姥爷回屋子里去了。他接着就抽抽鼻子,把自己衣服撩起来了,露出了背上那几个清晰的大红印子。
曾姥爷差点急的从炕上蹦起来。
自从女婿死了,女儿跑了,他就和自己这宝贝外孙一起过日子,哪里有舍得打过——而此时,陆云泽背上的伤明显是拿棍子抽出来的!
“谁打你了?谁让你受委屈了?”他着急的看着那些伤,摸都不敢摸。
“是伯母……”陆云泽小声的说了,“我去大伯家玩,一进门就听到伯母在打人,拿鸡毛掸子抽的。她说贺邵承偷了钱,是白眼狼……我进去了,她才不打了,给我弄了碗粉丝。可我后来去院子里和贺邵承玩的时候,她以为我给贺邵承的糖是偷的,就又拿竹竿打他……”
“哪,哪有这样打孩子的?”曾姥爷皱起了眉,自女婿去世后他根本没和陆家亲戚联系过了,所以也不知道贺邵承哪里来的,“而且这个孩子……是他们家的吗?”
“是三年前大伯伯母买的。”陆云泽咬了咬唇,“他们生不出孩子,就花一千块从人贩子手里买了贺邵承,可后来伯母怀孕生儿子了,姥爷你也知道了……我看贺邵承身上已经好多伤了,才帮他挡了几下,身上到现在还疼呢。他却说自己习惯了……一点都不疼……”
曾姥爷已经心疼了。
“而且,那个钱,根本不是贺邵承偷的。”陆云泽又吸了吸鼻子,“大伯回来的时候我都听到了,他说他拿了两块钱搓麻将去了……伯母肯定也听到了,可是一点表示也没有。我就想着,不能再让贺邵承在他们家呆下去了,会被打死的……虽然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但是我想和他做好朋友……”
“姥爷,能不能让贺邵承在我们家住下啊?”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就多一口饭的事情。”
“好啊。”曾姥爷笑了,“咱们家么儿可真是心地善良。”
陆云泽这才笑了。
他和姥爷出了屋门,天已经有些黑了。贺邵承正拿着扫把在扫院子,看到他时还动作顿了顿。曾姥爷和蔼的看着这个男孩,拉着他仔细的问叫什么名字,怎么写,多少岁,又问他留下来给么儿做个伴好不好。贺邵承还是第一次听到“么儿”这个称呼,有些讶异的看着边上站着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还冲他笑的陆云泽。
他念了念那两个字,把它小心的藏在了心里。
曾姥爷虽然心里头还计较着外孙挨打这件事,但此时也只好先藏着,等到日后再把这口气挣回来。他拎着那一刀肉进厨房了,都是好肉,也是和供销社卖肉的关系好才拿到的。他知道小外孙不爱吃肥肉,所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