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春的夜,风仍旧有点凉。
马车没有向西行驶,而是向伦敦的东面而去。
灯火通明的酒店与冰冷沉默的银行大楼,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穿过阿尔德门,街道两侧开始出现寒酸的服装店、脏乱的理发店。
肉眼可见,路面上的垃圾多了起来。
‘哗啦——’
车轮压过积水低洼,飞溅起黑臭的污水。
“我们到了。”
马修指向转角处的老旧酒吧。歪歪斜斜的招牌,上面写了店名「白教堂的春天」。
这里距离白教堂区域也只有两条马路的距离。
迈克罗夫特看着马修。这人穿着一套几百英镑的定制西服,怎么好意思请他来十几便士一杯啤酒的地方喝东西。
诚意呢?
还不如就在第欧尼根俱乐部里面谈事情。
“我带你来了这里,意外吗?”
马修笑着说,“其实也还好,此处在伦敦最混乱的贫民窟边界上。虽然啤酒的味道不怎么样,但至少高脚凳还能落座。”
意外?不,没有意外。
迈克罗夫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意外九成用在明顿先生身上,其他的人和事勉勉强强分到一成。
“您找我谈的要务与东区有关。”
迈克罗夫特却不觉得晚上来此会讨论什么市政工程改造。尽管近期有些相关议案摆上了白厅议事日程,但他知道那些议员们的做事效率有多‘高’。
迈克罗夫特:“来到这里是私人事务,该不会又是谁的东西失窃了?它们流入了混乱的东区吧?”
马修摇了摇头,“是有什么不见了,但这次不是东西。”
不是东西,难道又是人?
迈克罗夫特使用「又」这个词,指折损在美国的情报线人可不少。
此处不是美国,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见得有多安全。伦敦有着几百万人口,每天失踪个把人几乎可以说是常态。
说话间,两人进入酒吧。
马修直接走到靠窗的角落,那里有一张预订好的空桌。
桌子很干净,显然是被特意打扫过了。青年侍从站在小桌边,他并不是酒吧服务生,而是马修家的佣人提前来此。
“抱歉,你也知道我的年级大了。这个岁数肠胃变得脆弱,只能喝点清淡的东西。”
马修一边向迈克罗夫特说着,就向侍从打了一个手势。
只见侍从提着箱子去了酒吧吧台。
打开箱子,取出玻璃杯、几瓶酒、调酒工具、冰块盒等等,就借了吧台调起了酒。
迈克罗夫特:很好,是他格局小了。
马修所谓来此喝酒,喝得居然是自备酒水。还美名其曰照顾脆弱的肠胃,嫌弃低价啤酒也不直说。
别问酒吧老板怎么同意这种骚操作。
问,就是赚钱,谁会嫌弃借用吧台的租金费用足够高。
“马修阁下,真想不到您居然如此钟爱此处的风景。”
迈克罗夫特只觉得多此一举,为什么要绕一圈搞这些事?有这些闲情,他还不如回家研究食用玫瑰的做法。
“迈克,据说你三点一线的生活状态有了些改进,你会去摄政公园长跑不是吗?”
马修并不觉得自己没事找事,“我以为你会喜欢,我带你多领略一番伦敦的不同风情。”
出门是一间麻烦的事。如果一定要领略伦敦风情,也必须要看一看与谁在一起。
迈克罗夫特维持微笑,可以确定自己「一同出行愉悦值爆表」的名单上不存在马修这个人。
“好吧,我摊牌了,来这里是给你看一样东西。”
马修不再开玩笑,看了看怀表,还有几分钟就是九点一刻。“看路口,很快会来一辆公共马车。”
夜间九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