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农户看天吃饭,见要落雨了,想起自家小院子里还晾晒着的衣物,一早便急急忙忙地赶回家去了。
紧挨着几百亩良田的一处庄子,占地面积甚广,与附近低矮的草屋篱笆墙格格不入。
庄子的主屋中,远远便听见又是女人厉声责骂的声音,负责送饭的婢女站在屋子外面停住了脚步,眉头紧皱,一脸的不情愿。
杏花一边悄悄听着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动静,一边暗恨自己倒霉,怎么这送饭的差事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来了。
被屋里这位秦姨娘折腾了一段时日,她早已忘记了当初是她自己听说有住在皇城里的贵人来庄子上了,眼巴巴地上赶着去伺候的。
杏花的爹娘都是庄子上的仆人,她曾经见到过从皇城里来庄子上玩乐的夫人和小姐们,瞧着她们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和头上戴着的金钗银环,心里是羡慕不已;她也听自己的爹娘提起过,在皇城里的主家中伺候的婢女的日子比在庄子上好过,于是一门心思地也想要进侯府里去。
本来庄子上的人都清楚,能被主家送到庄子上来住,这位秦姨娘怕是已经回不去了。
但她爹娘跟庄子上的管事相熟,听管事提起过,这位秦姨娘生了侯府的大公子,很是得侯爷看重,指不定哪天就能翻身回去了。
所以,向来处事圆滑的管事的对待这位秦姨娘是一点儿也不敢苛待,还得恭恭敬敬赔笑脸伺候着。
杏花的爹娘也打着主意让自己的女儿能进侯府里去过好日子,于是几番计较之后,便把女儿送到了这位秦姨娘身边去做婢女,想要搏一个好前程。
不过,现在是侯府里的好日子还没瞧见,整日忍受着秦姨娘各种挑刺和讥讽的杏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听见屋里面安静下来了。
杏花深呼吸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恭顺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屋中。
一地的碎碗瓷片,桌子上的茶壶和杯子全部都遭了殃。
秦姨娘正坐在上首的软榻上,瞧着自己新染的凤仙花汁的指甲,一如往昔般的盛气凌人。
杏花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手中的食案呈上。
“秦姨娘,这是厨房新做的燕窝,今早刚刚才从城里快马送来的。”
郊外地方,本来是没有燕窝这种名贵的补品,偏偏人家侯府里一直有人记挂着,每隔几天就要送来一次。不过就算没人来送,秦姨娘离开侯府时,身上也带了不少钱财金银,腰包里鼓着呢,想吃什么,打发下人去城里买来就是了。
整日山珍海味的养着,秦姨娘的气色是好极了,除了不能离开庄子周围和使唤的婢女少了点,跟之前在侯府里的日子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到底是见识过侯门勋贵的荣华日子的,秦姨娘心里暗藏着的野心不允许她会甘心情愿地在乡下庄子上过下半辈子。但是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打破目前的困境,所以整日里心气不顺,逮着人就要发脾气。
秦姨娘慵懒地倚靠在榻上不说话,似乎是没有瞧见面前还有一个大活人还跪在冰冷的地上。
没有得到主子发话的杏花也只能继续托举着食案也不敢起身。
之前她不懂这些规矩,自行起来了。随后,她便被罚跪在屋外好几个时辰,当时整个人都快冻晕了过去,最后是管事的受她爹娘所托来求情,这才被允许抬回了屋子里。
想她从前也是爹娘娇养着的,第一回受这么大的苦,便哭着喊着不肯再去秦姨娘那里伺候了。但是,当场她爹就给了她一个嘴巴子。
被打懵了的耳朵听她爹说,他把她好吃好喝地养这么大,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攀上一门显贵的人家,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她是不去也得去。
她娘抱着六岁的小弟也不发话,想来也是赞同的。于是,反应过来后的杏花,心里便下定了决心,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什么,一定要进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