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一行人望着陶大娘戒备的神情,明白她这是误会了,随即也不再多言。
“公子,看这天色不好了,恐怕要下雨,我先去外面将马车停好。”婢女突然开口说道。
“好,把孩子给我吧。”陈公子道。
陈公子自然而然地从婢女手中接过正在熟睡的孩子,抱在怀中。
婢女出去了。
看着那陈公子抱着孩子熟练地轻哄的模样,这一举一动让陶大娘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这小地方虽偏僻,但也曾出过几个秀才老爷。她见,一般的读书人家都讲究个“君子抱孙不抱子”。
男子可以亲昵地抱着自己的孙儿哄,却从不会去抱自己的儿子。
她一个妇道人家,虽不太明白这是为何,但听人说这是流传下来的规矩,大多数人家都讲究这个。
既然如此,看眼前这位书生的年纪也不像是可以当祖父的模样,那怀中的孩子也只能是他的儿子了。
看这一行人的一番做派,应该也是个讲究的人家。怎么……
注意到陶大娘一直打量的视线,陈公子抬起了头,轻轻地笑了一下。开口道:
“大娘,可是有疑惑。”
听见这清脆的声音,陶大娘一下子愣住了。
这!分明是女子的声音!
借着木桌上的烛火,她又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陈公子”一番。
眉目精致如画,脸颊边缘还带着女子独有的柔美,脖子处也没有男子那般粗大的喉结。
于是,陶大娘心下了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陈公子”,不,应该称呼她为谢清鸾。缓缓说道:
“大娘,我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扮作男子,也是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有意欺瞒于你,还望不要怪罪。”
又转头看向一旁抱着孩子的“陈夫人”,
“那是我的贴身婢女,紫叶。门外去赶马车的也是我的婢女,紫媛。不过她会点拳脚功夫,这一路以来,也算充当了我们这一行人的护卫。”
明白眼前的人是女扮男装,以及这几人的真实关系后,陶大娘的脸上又恢复了亲切的笑意,连连摆手道:
“不怪罪,不怪罪。说起来,也是大娘我误会你们了。出门在外的,谁没有个难处。”
走到木桌边,提起手中的茶壶,拿起桌上的陶碗,倒了几碗热水,轻声道:
“这乡下地方的,家中平日里没什么客人,也没有备下什么茶叶,就只有几碗热水,还望几位不要嫌弃简陋……”
一边倒着水,陶大娘一边问道:
“公子……不,夫人这是带着孩子打算到哪儿去?不是大娘我多事,而是最近这沧澜江各条道路都安排了士兵把守,管的可严了,一路还要察看各种身份文书什么的,怕是不好随意到处走动……”
谢清鸾笑了笑,并未开口。
坐在一旁的紫叶说道:
“我家老爷在沧澜江办差,夫人心中甚是担忧,于是特意带着小公子和小姐前来探望。”
“原来如此。”陶大娘轻声道。随即也不再多问。
她听儿子陶七说,此次齐樾两国要在沧澜江会盟,从皇城里来了不少高官,这夫人怕不是哪家大人的家眷。
陶大娘倒是没有什么上赶着巴结的想法。他们这些边陲之地的平头百姓,还是本本分分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夜已深,
谢清鸾没有睡着。
此次,她是私自带着孩子前来,并没有告诉沈无夜。
她希望能和他好好谈一谈。
如今的太子府越来越不像她和他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