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到了一辆绿皮卡车上,听接他们的司机同志说,他们是要前往一个叫枣里卡的小县城,又说那里靠近伊犁河谷有名的那拉提草原。
那拉提,意味绿色谷地。
卡车上的少年少女们都露出了期盼向往的神色,萎靡的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然而等到最终真的到了枣里卡小镇时,这群从大城市里来的少年少女们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是有多天真。
枣里卡镇距离那拉提确实很近,坐车大概也就一个白天就能到。
这个距离对于已经在边疆这片辽阔到不靠谱的地方生活习惯了的人来说,理所当然地应该被归纳到“近”的范畴。
然而要到枣里卡镇,并不代表他们这些知青就要在那里落脚。
毕竟边疆的辽阔,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
果然,在坐了一个晚上,窝在卡车上凑合着睡了一晚,第二天中午抵达枣里卡镇后,知青们相继下车,一车的知青很快又被分散。
楼岚总觉得他们就像一群懵懵懂懂的小鸭崽,被人挑来选去分来分去,然后塞进一个装载物里摇摇晃晃运往未知的远方。
有棚顶的大卡车转没棚的小卡车,小卡车又转拖拉机,如此又转乘了三次,等到最后被换成驴车时,车板上只剩下四个人。
除了楼岚和分别叫周红菊、汤兰芳的一个学校出来的女同学,另外还有一个从上沪来的叫钟援朝的男知青。
四个人,被一个穿着羊皮袄,戴着羊毡帽,留着大胡子,皮肤微皱,肤色黑里泛着红,看外表像维族同胞,说起话来才知道是汉族的王大爷拉着,一路颠颠儿地奔赴他们的最终目的地――红星坡。
在颠了一个白天,从早上天没亮颠到下午六点多,眼看着天边太阳欲坠不坠,周围都能听到狼嚎的时候,车上的另外三个知青实在稳不住了。
钟援朝操着他那口带着上沪特色的略有点儿软的普通话试探着问王大爷还有多久才能到。
“啥时候到啊?嘿,我瞅瞅。”
赶车的王大爷昂着脖子左右张望,然后笑嘿嘿一甩驴鞭,在空中打出啪啪的响声,“der――der――”吆喝两声,让两头长着白眼圈看起来憨憨的驴子跑快点。
“快了,快了,保证让你们四个嫩娃子晚上能躺到塌上睡觉!”
这答案也太模糊了,钟援朝有心想再问,又怕问得太多了引人家不耐烦,只能犹犹豫豫地住了嘴,暗自继续忍耐。
钟援朝一个男同志都这样,本身性格看起来就不如何外向强势的女同志更加安静。
楼岚看他们确实不太好受,干脆起了个头,问起王大爷关于他们要去的红星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红星坡啊,咋说哩,反正就那样儿呗。当初第一pei来这嘎达种树防沙的人往一个矮坡坡上插了杆红旗,就给叫这么个名儿了。这名儿吧,光是我就知道好几个重名儿的,大家都插红旗嘛,能理解......”
拉拉杂杂的,说了好一堆,却很少有什么真正有用的信息,王大爷刚说到管红星坡种树防沙知青小队的畜牧站时,迎面卷来了一团小龙卷风,裹着沙子灌了他一嘴。
王大爷歪着身子连连呸口水,呸了半天都感觉嘴巴里有沙,咬个牙齿都嘎嘎的。
于是小小地喝了口水,把脖子上圈着的围巾往鼻子上一扯,再不肯说话了。
他们这次分配到的就是一个专门种树的,每天出工要算工分,每年还会有畜牧站上面的干事来检查种树工程进度。
如果没完成,要挨罚,物资供给上也要扣。
如果完成得好,当然也会有奖励,物资上或者是发个表扬啥啥的。
边疆这嘎达,支边的知青来了,主要就是开荒种地、种树防沙、放牧教书等。
最后一项,基本上都属于连队里管,算是条件比较好的去处。
最累的就是第一种,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