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双眸一转,“郎君此话何意?”
顾韫章叹息一声,语气卑弱,“我听闻那外室女面丑无盐,性格暴戾,不是良配。”
掩在树后的苏细缓慢蹙起秀眉,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等一下?难不成方才那句话,这个死瞎子是在说他自己?
苏细猛然想起在锦霞寺内,她扮作小厮,与顾韫章说的那番“鲜花与牛粪”的言论。所以他是在说,他这株花,娶她这坨牛粪,何错之有?
苏细瞪圆了一双美眸,直觉一口怒气径直上涌到天灵盖,差点仰面倒下去。她抬手一把拽住身边的梅花枝,粉拳攥得死紧,一口小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路安,这梅林里头还藏着鼠儿?”眼盲之人耳聪。顾韫章微偏头,朝苏细的方向看过去。
苏细赶紧躲藏,然后一把拽住身边的梅花,狠狠往嘴里塞了一把,终于将自己那口可怜的小银牙救了下来。
艰涩的梅花瓣带着苦兮兮的汁水充斥在苏细口腔内,苏细被苦得皱巴了一张脸,刚刚吐出来,不远处竟行来几个使女,手中提着篮子,想是来剪梅花的。
苏细“呸呸”吐干净嘴里的残渣,赶紧提着裙往旁边避。
“哎呀,这梅花怎么回事。”使女看着被拗断了枝,啃噬的只剩下半根光秃秃桠儿的梅花,一脸惊怪。
顾韫章敲着手中竹节盲杖路过,淡淡道:“兴许是鼠儿啃的吧。”
路安捂嘴偷笑。使女们瞧着顾韫章那张俊美皮囊,臊红了脸,窃窃私语。只叹可惜是个瞎子。不然凭借丞相府的权势和左丞的宠爱,随意安插个官职,平步青云,还不是信手拈来。
顾韫章走出梅园,突然开口道:“对了,你方才说苏家主母突染疾病,卧床不起?”
“是。”路安正色点头。
顾韫章淡淡勾唇,“替我去寻周林来。”
……
丞相府角门处正停一辆四轮马车。
路安将手中银子塞到周林手里,“咱们郎君说了,夜深路盲,劳烦周管事亲自走一趟。”
“自是应该的。郎君实在是客气了。”周林推拒了一下手中银两,在路安再三规劝下,还是收了。
周林乃左丞心腹,知道这位顾家大郎在左丞心目中份量不低,他从来是万分仔细伺候,不敢有丝毫怠慢。因此,周林毕恭毕敬的接了苏细,亲自驾车出丞相府。
马车辘辘行远。
路安回到青竹园,“郎君,苏家小娘子去了。”
“嗯。”顾韫章摆弄着窗前的那盆绿叶子。
路安道:“郎君,您为何要让周管事亲自送?”
顾韫章慢条斯理地捻着那几瓣可怜的绿叶子,垂首道:“因为他,喜欢仗势欺人。”
路安不甚懂,却也不多问。
“郎君,这是什么草?”
顾韫章松开那瓣可怜的娇嫩绿叶,说话时,语气中竟带笑,“这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路安探头,“这哪里有花?”
“尚稚嫩,还未长出来。”
……
苏细一脸气鼓鼓地坐在顾家马车往苏府的路上去。
素弯坐在苏细身旁,压低声音道:“娘子,这顾家的人对咱们倒是恭谨。居然还是顾家管事亲自驾的马车。也不知是谁安排的。”
苏细抱着马车内本就备好的蜜饯匣子,不停的往嘴里塞,连话都没空说。她怕自个儿一说话,就会将那死瞎子骂得爹娘不认!
看着吃得面颊鼓囊的苏细,素弯叹息一声,无奈道:“娘子,您慢些吃。”这可是整整一匣子蜜饯呢!
顾府的马车自然是极好的。高贵华美,四周封象牙窗。空间也极大,苏细慵慵懒地靠在那里,抚着自己吃撑的肚子揉转消食。
突然,马车一个急停,苏细差点倒栽出去。
“哪家的小丫头,这可是丞相府的马车!”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