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只是任职中最不起眼的一项环节,完成后,繁杂且刺激的工作仍是日常。
托教授的福,也有他自己的原因,易思违得到的锻炼机会比其他同期多。
在他们科室,手术往往是几个小时,全都与人性命相关。工作不严峻时,权当做放松精神,大家也会闲聊。谈谈晚餐吃什么,说说院长的儿子有多没出息,就是诸如此类的闲暇话题。易思违很少参与,至多零零碎碎附和几句,大多时候,他只盯着心脏看。
教授问:“你性癖很怪啊。”
“是的。”易思违莫名其妙地回答。
他回答得太直白,反而把教授弄得有点蒙。
这一天的安排里,易思违还要去帮一位老人家插胸管。教授却突然问他:“你还有假吗?”
“嗯?”
“回去休息吧。”
易思违不知所谓,但说到底,做徒弟的这些年来也没吃过亏。到最后,他还是走了。临走经过护士站,被护士长乐呵呵地提醒回去别开车。他渐渐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多久没合眼,一连值了几天班。
他现在的状态不能驾驶,但也不想回家,干脆在附近酒店订了房间。
登记证件,上楼时,易思违始终在告诉自己。忍耐一下。比起别人,他知道自己已经很幸运,不要发牢骚,不要自怨自艾。每个人都经历着自己的困难。他承受的算不了什么。爱是一种危险,而危险具有无穷的吸引力。酒店房门打开,他已经调节好了心态。
这样的生活可以继续。保持原状就好,过去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麻木自己,耗尽自己,反正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绝望一些,不要被没有用处的期待支配。更绝望一些,这是他自救的方法。
进门后,易思违坐到床边。他本该立刻就睡,躺下好好休息。可是,太疲倦了,或许发烧了,浑身像在熊熊燃烧一样疼痛。一旦闭上眼,耳边就会响起幻听。
易思违。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大人没有给他起过乳名,从小就被直呼其名,所以,除非对方要求,他不习惯叫别人的昵称,也不喜欢别人用其他名字称呼自己。
“易思违”就很好,叫这个就行。虽然,世界上不止他叫这个。
想到这里,易思违蓦地睁开眼。
莫乌莉是在国外开始养的狗。
狗的证件、几次疫苗,一切都有别人帮忙办理,只需要她挑选。她很随意地选了品种,到手以后也没多负责。不缺钱也不缺照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条狗没别的毛病,只是,分离焦虑相当严重。
她没有起名字,帮忙养狗的保姆也束手无策,总归还是要有个召唤的口号。等过了一段时间,等莫乌莉想起来的时候,她的狗已经误以为自己叫某个韩文单词。
莫乌莉解雇了女大学生,换了另一个阿姨照顾狗。
这一次,她给它起了名字。
某一天晚上,她带它出去散步,顺便夜跑。它围着她转来转去,绳子把莫乌莉绊倒了。
这兜兜转转的情形很熟悉,和某一段记忆恰好吻合。因为是有趣的事,所以想到就会笑起来。当时是冬天,莫乌莉原地笑出声来,笑得跑不动了,站在原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
所以,她让狗叫“易思违”。大脑适当排空是自动的,莫乌莉没有刻意忘记过谁,就是顺其自然地忘了。但是,可能因为记的时候、分辨怎么写的时候费了一番力气,这位大学同学似乎不是很好忘。
决定回国,她本来可以把狗留下,但还是没有。
莫乌莉准备去度假,要带的东西不多,反正都可以买新的。工作到哪里都能处理,必要的可以提前做好。她去了公司,看了会儿日历,翻了翻时间。
秘书非常专业,跟她也合作了一些年,倒是配合默契。
看了一眼时间,莫乌莉是上午离开的公司,走之前多留了几个联系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