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不大, 里外也不过隔了几扇屏风,故此外头说话也听的一清二楚, 便宜爹跟秦县丞客套了几句,便说起了县里的政务, 便宜爹叹了口气:“这场雪虽下的不大,天却冷了, 竹山县的百姓大都是打渔为生, 如今不能下水捕鱼, 这一冬该如何熬过去, 这几日我日夜难寐, 愁的便是此事, 叶某初来竹山县, 于民生习俗知之甚少, 还望秦大人指点一二。”
秦县丞倒未想到这位叶知县竟是个如此爽利的性子, 不似其他官员打官腔绕弯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看起来这叶知县是真担心百姓疾苦, 本来秦县丞之所以下帖子请叶全章一家过来赴宴 , 一是想求证一下当日给自己看病的叶棠是不是叶全章的女儿,虽说妻子言之凿凿,到底并未亲见, 且此事太过离奇, 不亲眼证实, 总让人觉得不像真事。
二一个, 秦县丞也是想探一下自己这位新任上官的意思,若叶棠当真是叶全章之女,就凭她跟叶府的关系,叶全章这个县令很可能是来走个过场的,这在官场是司空见惯的事 ,那些有来历有根底儿的,都会下来走个过场,混上一任,便升迁了,若果真如此,自己便也没必要跟他交底,毕竟若是走过场的,也不会真想为百姓做事。
如今这席面才刚开头,叶全章便如此开门见山,且他眉宇间深沉的忧色,也不是作假,秦县丞反倒有些自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位叶知县的确是一位心有百姓的好官。
想到此,开口道:“叶知县如此为百姓着想,秦某佩服。”
叶全章:“哎,秦大人如此,倒让全章越发自愧了,全章虽心忧百姓,奈何却无应对之策,只是自己在衙署里发愁,又有何用,知县知县,知一县百姓疾苦,方为知县,我这知县只知发愁却苦无良策救济百姓,实是愧对百姓。”
秦县丞:“大人也不用如此忧虑,这竹山县的境况由来已久,并非叶大人之过,说起来竹山县依山傍水,乃是不可多得的鱼米之乡,百姓应过得富足和乐才对,却被三害所扰,水里虽鱼虾丰足,却有猪婆龙危害,县里有良田可收稻谷,却又有水贼劫掠,便侥幸躲过这两害,却不定一场疫病便命丧黄泉,百姓这日子过的实在苦不堪言,虽地处鱼米之乡却要年年靠着朝廷救济,而我大梁地域辽阔,贫苦之地也不止一个竹山县,便有救济也不过杯水车薪,这些年都是靠着一些良善富户捐粮捐银,舍粥施米,熬过来的。”
叶全章道:“虽如此,可靠着救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秦县丞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当下的境况也没旁的法子。”
叶全章道:“我未进岳州之时便听闻了这岳州三害之名,实是为祸已久,若是能除掉这三害,岳州府便安生了。”
秦县丞:“这除三害之事也不是一两年了,朝廷的水军便驻扎在岳州,朝廷屡次遣水军清剿水贼,可岳州多山多水泽,水中地形复杂,朝廷清剿的时候,水贼便躲起来,待朝廷的收兵,便又会出来劫掠百姓,杀人越货,没了朝廷水军,就凭官府这些衙差,又能如何,再说那水里的猪婆龙,神出鬼没,一旦遇上不是被生吞下去,尸骨无存,便是重伤残疾,比水贼还要麻烦,再有就是疫病,隔个一两年便要发一次,朝廷的医官也派了几个下来,却也不见有用,只疫病一发,便到处都是死人。”
说到此目光若有若无扫过屏风道:“说起这个,倒让人愤慨,想我大梁朝君明臣贤,大好江山,怎么就没有比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呢。”
叶全章:“医术高超的大夫自是有的,只是并未寻到罢了。”
秦县丞道:“之前叶大人若说此言,秦某倒不以为然,如今却信了。”
叶全章:“哦?其中莫非有什么缘故?”
秦县丞:“是有个缘故,也不怕叶大人笑话,在下平日里有些嗜酒,也喜口腹之欲,饭食多肥腻,日子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