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瑄手持黑子,沉默不语。
屋内陷入短暂的静寂。
见状,老人也不催促,他这个学生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今天难得情绪外露一次,不然他也不会开口问什么。
由上好墨玉做成的棋子在手指间翻滚,昭示着主人难以平复的心境。
“本王发现……我发现我最近对一个人关注太过了。”片刻沉默后,齐铭瑄闭了闭眼,张嘴说出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
不提还没注意到,他对黎舒真的的过分关注了。黎舒一而再再而三救他,他心里有的只是感激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倘若救他的人换成除黎舒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警惕,而不是现在这样……
老人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拢,听到这话眼里逐渐染上笑意:“殿下仅为这个问题烦恼?”
“本王……不该如此关心一个人。”先不说他待黎舒是何种想法,单论两人的处境,他都不该将这份关注表现出来。
“殿下,若是不由自主去关注一个人,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错的,殿下自然也不必为这件事烦恼,顺其自然便好。”
老人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心里却掀起了不小波动,听说前段时间他那始终不肯开窍的徒儿在鹿鸣宴上为左相家的闺女解了一次围,他徒弟这是要铁树开花了吗?
他就说嘛,在边境是没多少条件,等回到京城他徒弟一定能找到心仪之人共度余生,哪里会同那神棍说的一样,只能孤独终老。
棋子一一归位,老师的话始终盘旋在脑海,垂在身侧的手微动,眉宇稍稍舒展开。
顺其自然……么?
平静的表象总会被汹涌的波动掀开,八月底,数不清的难民一齐涌向京城,与京城守卫发生冲突,被各方势力隐藏多时的□□终于爆发。
平县、松阳县……一个又一个地方的受灾情况被送上帝王案头。
“好!很好!”帝王拂袖而起,盯着手里的奏折几欲要吃人,“这是当朕不存在吗?连赈灾的银子都敢动?这可是用来救命的钱!”
用力拍打龙椅扶手,脸色气得通红,他抬起头,朝下方站的臣子一一看过去,怒极反笑:“看看,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忠君爱国忠君爱国,你们就是这么忠君、这么爱国的!”
谁都没想到,今年的灾情会这么严重,整个北方近乎全部沦陷,大旱之后迎来大范围蝗灾,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熬过干旱的庄稼,被蝗虫吃的一干二净,迟迟等不到朝廷答应的救济粮,灾民们生活无望,眼前只剩绝望。
“朕记得,”皇帝随口念出一串地名,“这些地方,朕是派人去赈灾了,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来告诉朕?”
皇帝说的地名都是最先被报上来的受灾地,朝廷也在第一时间派了人过去处理,按理说,这些地方的灾情应该有所缓解,可事实呢,事实是这些地方的灾情更严重了。
别的事暂且可以缓缓,赈灾的事已经刻不容缓。
朝堂上,皇帝发了一大通脾气,负责上次赈灾事件的孙大人更是被当朝罢免,在盛怒的帝王面前,人人自危,无人敢求情。
散朝后,黎舒被安公公唤住:“黎大人,陛下在御书房等您。”
黎舒脚步微顿,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待看不清他身影后,有人艳羡地开口:“黎大人真是得帝心啊。”
这都是第几次在下朝后被单独叫去御书房了,更遑论那飞一般的升迁速度,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这时,有人看到黎城的马车,走过去,不等他说几句讨巧的话,黎城已上了马车。
从上马车开始,黎城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总觉得有些事脱离自己的掌控了,就好比——他的好儿子黎舒。
黎舒的受重用程度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这个孩子为官后的行事手段更是让他惊讶,他以为黎舒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