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远叫住两个同僚:“你们方才说, 杀人的是支蝶花簪?”
被陆临远叫住的正是昨日一同去姜记用饭的公子哥,他道:“仵作验尸时,咱们就在一旁看着的,那人腹部有一大团淤青, 像是被人踢的。但致命伤还是脖子上的扎伤。落在雪地里的那根蝶花簪正好跟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吻合, 不出意外的话, 凶手应该是个女人, 那田记面坊的少东家当是无辜的。”
另一人道:“不过仵作说,死者腹部那团淤青,看脚劲儿颇大,都跟男子无异了, 寻常女子可没这么大力气,也有可能是田记少东家故意用蝶花簪杀人, 就为了转移视线。”
陆临远听他们说死者身上还有被重打过的痕迹,心下又稍安了几分, 姜言惜柔弱,可没有那把力气。
为了确认一下那支簪子, 他道:“唐兄,你昨日不是说今天下午得去程大人府上的赏梅宴么, 下午我替你当值吧。”
公子哥喜出望外:“我那可是份苦差,成天跟着仵作到处跑, 正愁找不着人替呢, 陆兄, 够意思!”
边上有人似笑非笑道:“临远兄上次搜寻突厥细作大放异彩, 如今正得宋大人重用, 自然得更勤勉些。”
这看似褒奖的话, 实则是暗贬他献殷勤, 陆临远心下正乱着,没功夫计较这些,权当没听见。
只不过等他下午去仵作那边时,才得知那根蝶花簪已经被送去宋大人那里了,陆临远怕自己想瞧那支发簪表现得太过明显,叫人察觉出不对劲儿,没敢即刻去宋录事跟前。
姜言惜那根蝶花簪是从京城带过来的,西州根本没有那样的样式卖。
他原本还不担心姜言惜的户籍问题,此刻一颗心却提了起来。
到时候官府这边若是查到那发簪的样式来自京城,一查近日从京城来西州的人,姜言惜可不就得被揪出来了?
陆临远从未如此烦躁过,他都不知道是恼自己昨晚对姜言惜的态度,还是恼她永远拎不清形势,脑子一热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他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做不出在没名没分时就轻薄人家姑娘的事来,哪怕是曾经青梅竹马的时候,他们二人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他总不能在她落难时,就薄待了她。
昨夜他的确是生气的,气她那般轻践自己,也气她或许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绝了她自己对封时衍的念想。
上一世,姜言惜在他和封时衍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封时衍。那时她决绝地说,她从离开皇宫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在想封时衍了。一路北上找到他,说要跟他共度余生,只是因为年少的诺言和对他的愧疚……
昨夜陆临远是想等姜言惜冷静之后再跟她好好谈谈的,他想告诉她,要想清楚,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可是等姜言惜回房后,他几次敲门,姜言惜都只说累了想歇息,怎料第二天醒来,她就偷偷离开了。
或许是情绪起伏太过强烈,陆临远只觉脑仁又一阵抽疼,他抬手按了按额角。
年少时总喜欢轰轰烈烈爱一场,可到底多经了几十年岁月,晓得这世间最难得的莫过于长相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既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怎可因曾经一诺和愧疚便将就?
他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只想在一切旧事发生前,用自己的力量去跟这命数搏一搏,不让这大宣朝的山河支离破碎、百姓流离失所、陆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陆临远闭目按了一会儿额角,很快宋录事便叫人来传他。
他只得收敛了心神过去。
“大人,您找我。”陆临远进门就朝着坐在案前的人作了一揖。
宋录事坐在太师椅上,身后的墙上挂着“清正廉洁”四个遒劲大字。
见到陆临远,他严厉的面色稍缓,道:“先前捉拿突厥细作,你在辽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