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声令下叫人将荀彧下狱的时候,曹操却咧嘴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
“文若,你不懂。”
他缓缓坐下,昂着头看着已经高高站起的荀彧,冷笑道:
“想要扫平群凶,我就得专断一切。
可若是专断一切,你们都会觉得我要反,你也是……”
他把牙咬的吱嘎吱嘎响,又挤出一丝痛苦的笑容:
“今天就是随便聊聊,不要相信小人构陷。
坦之也好,长文也好,都是孤的股肱,我们……还有好多大事要做。”
荀彧点了点头,他拜在地上,许久不曾如此恭敬地向曹操行了一礼,然后这位尚书令潇洒地起身振袖,缓步走出屋门。
灿烂的阳光笼罩在荀彧的头顶,让这位清流儒士看起来宛如踏云而行,飘飘如仙。
从见到曹操开始,他一直掌握着一切主动,可姿态平静和谐,似乎已经跟自己的一切做好了诀别。
由此可见,他已经不是刚刚下定决心。
“丞相……”王必稍稍松了口气,却见曹操紧紧攥住拳头,牙齿已经将嘴角咬的鲜血直流。
“再忍忍,再忍忍,再,再给孤三年,不,两年就行!”
王必搀扶着曹操坐好,赶紧叫人召太医令吉本来给曹操诊治,曹操摆摆手,示意无妨,又用力吸了口气。
“让……让伯然亲自去一趟襄阳,告诉坦之,孤对他绝对信任。
一定要让坦之回到军中,一定要让坦之回到军中!马上就要征讨张鲁,一定要让坦之挡住刘备,不能再生事端了!”
王必点点头,又颇为担忧地道:
“那陈群怎么办?坦之骄傲,定要与陈群不死不休!”
“让……让子桓解决!把,把仲达、子丹都派去,就算是按着陈群的头,也要让他给坦之道歉!
如若不成,子桓这个五官中郎将还是别做了!”
·
常雕小心谨慎的在南阳行进,他本来只需要三天就能抵达襄阳,可这段路他足足走了十天,直到小弟卢洪散布谣言成功,确定没有任何敌人威胁之后他才轻装进发,渡江前往襄阳。
不得不说,卢洪真是个天才。
他招揽了自己认识的不少闲汉,摸出来了不少当地的军情。
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这是从无到有的重大突破,常雕还是蛮骄傲的。
狠狠构陷了一顿陈群,常雕现在心情大好。
以他对朝堂粗浅的认识,认为曹操一定会卖荀彧一个面子,到时候给他调换个差事,到时候他再走走曹仁的门路,不做这种危险的差事。
就算以后颍川世族要寻仇……
不要紧,冤有头债有主,那是卢洪构陷,我常雕最多就是不加甄别随便传了个讯息,也没造成多大影响。
娘的,这校事再做下去老子非得呕血而死,还是赶紧脱身来的妙。
想到此处,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悠闲地准备去襄阳谋事。
他已经打听过了,云山非常傲慢,脾气不好,怎么会给自己这种人面子。
他只管按照徐庶的要求随口说说,到时候不成这也不是他校事的问题,到时候无功无过,再自请回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特么的,当时我是怎么就上了徐庶的贼船,去做什么校事。
等回了许都一定跟徐庶割席,这辈子再也不跟这鸟人说半句话了。
常雕抵达襄阳,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江边的士卒立刻进城通知乐进和关平。
少顷,乐进亲自带着众人赶赴江边迎接常雕。
只是这位曹家的南边头牌大将一副杀气腾腾的阴狠模样,全然没有给常雕留半点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