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诗社过了没几日, 天越来越冷了, 青萦窝在房里不想动, 腿上盖着薄被, 整日歪在榻上看书,眼睛看累了就看看丫头们做绣活,或者与她们说说话。
这日天气正好,青萦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正和丫头们说:“午后日头再热一点,搬把椅子晒太阳去……”
众人说说笑笑, 突然听到门外小丫头通报:“吴姨娘房里的李嬷嬷来了!”
青萦愣了愣,这吴姨娘应当是她家公公那位生下庶子的姨娘?她派人来这院子做什么?
青萦点了点下巴。澄心丫头毕竟在这府里呆得久,心眼多人灵活, 其他人还没反应,她率先站起来挂上笑脸去迎人。
青萦微微坐正了身子, 等着澄心带人进来。
进屋的是个三四十岁妇人打扮的嬷嬷, 脸上笑得倒是挺开, 只不过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敷衍感。不仅笑容敷衍,行礼的动作也拿大得很,微微一福身便算行过礼了。
青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问:“这位嬷嬷难得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李嬷嬷笑哈哈的,话说得特别亲近:“我们主子常说,一个府里住着都是一家人,亲人就是要多走动走动才显得亲嘛!这不, 听说二少夫人前段时间大病一场,我家姨娘就让老奴来看看二少夫人。”
生病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早干嘛去了?这话说的连小绿这个呆丫头都不信。
青萦一脸好脾气,弯了弯嘴角刚想说什么,却听李嬷嬷又兴冲冲地继续说下去:“人家说远亲近邻,咱们松哥儿与二少爷是亲兄弟,又在一府里住着,可不比那些外三路的姐妹亲吗?”
青萦合起了书页放在腿上,微笑说:“嬷嬷想说什么便直说,您也说了相公与三弟是亲兄弟,有何不可直言的?”
李嬷嬷一副你真上道的模样,看得青萦嘴角一抽,就等着她说出心中的打算来。
“松哥儿的书房又小又暗,如今天一冷,外边本来就少得可怜见的花花草草全都谢光了,松哥儿老说屋子不够亮堂灰扑扑的心情不好呢!姨娘就是想问二少夫人要两匹软烟罗,给松哥儿把窗纱都给换换,听说软烟罗糊窗子又鲜亮又透气!”
青萦听得胸口一堵。好大的排场,又小又暗的书房,要两匹软烟罗糊窗子?
她把书搁在案几上,似笑非笑:“吴姨娘可知道,这软烟罗轻薄透气,即便用来糊窗子也是在夏日,这大冬日的糊窗子,松哥儿不得冻出个好歹来?”
李嬷嬷脸色不变,快速回道:“那我同姨娘说,让她来年开春再糊上!”
青萦嗓子一堵,头回见到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嬷嬷有所不知,这软烟罗的确能用来糊窗子,可由于其价格不菲,寻常人家是不会这般用的……”
不等她说完,李嬷嬷便一脸不屑地说:“二少夫人多虑了,您如今可是在靖安候府,南边不舍的用,咱们侯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澄心“呦”了一声:“李嬷嬷好大的眼界,这软烟罗我从小在府里长大,头一回在我们二少夫人这儿见到,颜色亮得好看极了,布料薄如蝉翼,好似一口气能吹跑了似的,还真是没在侯府见过。”
李嬷嬷脸色僵了僵,哼了一声:“澄心姑娘你年轻着,你哪里能和吴姨娘比?”说着又挂上了笑,“该打该打,澄心姑娘也快了,再过个把月,等你和吴姨娘一样了,你也能用上这软烟罗!”
这是说澄心给贺庭轩做妾呢!
澄心听得胸口一起一伏,满脸怒意,又怕青萦真的误会了,霎时红了眼圈。
青萦沉下脸来:“侯府的确富贵,我这个南边小地方来的哪里敢和这豪门大户比,不过是几尺一金的软烟罗,吴姨娘能看得上眼?”
李嬷嬷看不懂脸色般,一脸骄傲地说:“没法子,这不是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只能来您这……”
这次没等她在喷粪,青萦重重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