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一身按品大妆的朵哥恭敬回道:“吉时已至,请公主动身。”内务府总管亦上前回:“保和殿上,筵席已备完毕,可待诸位大人上座。”
按宫内惯例,公主出嫁当日,宫中备宴九十席,如嫁外藩,则用牲酒。
安隽云俨然不算外藩,正统的京房京户,故而只备寻常筵席。
这些都是早预备下的,康熙也深谙流程,这会便是再舍不得,也只能看着女儿离去。
皎皎在朵哥这个凭借裙带关系成功挤掉竞争对手的户部尚书夫人与另一位诰命的搀扶下,再度拜别亲友,缓缓走出正殿。
她一路走,康熙与娜仁忍不住跟着送,直到绕过影壁,到慈宁宫门外,为公主出嫁备的辇舆与依仗便停在慈宁门外。
皎皎将要上辇时,娜仁忍不住,含着泪高声道:“吾儿皎皎,愿你一生清正洁白,皎如月华。行求皆遂意,万事皆如愿。”
皎皎回过头来,隔着一层红盖头,娜仁看不到皎皎面上的神情,但只是那样一个缓慢的动作,冬日凌冽的寒风吹起喜帕下垂着的红流苏,也吹起了这一个动作中蕴含的不舍与无奈。
娜仁低下头,无声地流泪。
按照她当日与康熙斗嘴发的话,康熙这会是可以笑她的。
但他只沉默地揽住娜仁的肩,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
“去吧!”太皇太后放声道:“与额附要好好的。”
依例,额附只在午门外恭纳,此时只皎皎一人应了声,然后在朵哥与另一位命妇的搀扶下缓缓上了辇舆。
迎亲的队伍还在午门外等候,这边只是公主出嫁的依仗,便已浩浩荡荡,在长街上绵延,可想而知等出了紫禁城,公主出嫁,又该是多大的阵仗。
众宗室福晋、外命妇拥辇舆而行,肃穆的氛围笼罩着这一段既长又短的路程,锣鼓喧天的热闹便在午门外。长街上的这一段路,每一个人都正色庄容,步履沉稳,身形端正,满面庄重。皎皎端坐在辇舆下,任由泪水顺着脸庞滑下,也未曾用绢帕擦拭。
公主出嫁,内宫亦备筵席,在慈宁宫花园里,嫔妃按品就座。
席上自然也是山珍海味琳琅满目,宫中窖藏的好酒也开了几坛子,正应该欢声笑语和和乐乐地说说话交流交流感情。但今日正主的额娘坐在上头擦着眼泪明显笑不出来,太皇太后与太后也恍惚伤心,自然无人敢率先开口。
还是娜仁回过神来,见众人低着头默默不语的样子,率先端起酒杯,笑着道:“这大喜的日子,不饮一杯可惜了,来,这是宫中窖藏三十年的玉楼春吧?好酒好酒,说起来我还没喝过几回呢,今儿个可要好生品品。”
她顿了顿,又吩咐:“给佟贵妃和钮祜禄贵妃上蜜酿吧,你们身子不好,就不要饮酒了。”
二人齐齐笑着应了声,除她们之外,宫中还有万琉哈氏与德妃有孕。
今年五月,宜妃平安产下一子,名胤禌,序齿十一阿哥;九月,钮祜禄贵妃又诞下一女,序齿七公主。
宜妃尚且好说,钮祜禄贵妃这一胎养得便不大好,孩子落地带着不足之症,钮祜禄贵妃则难产伤身,如今虽也有两个月了,面色有精致妆容修饰,倒看不出什么,但说起话来还是有些虚,不如从前中气十足的。
为照顾她们的身体,宫人换了蜜酿上来,众人齐齐举杯,算是将场上的清冷打破。
不过娜仁也没心思多插科打诨,众人胡乱饮了两杯,说了些话,便散了。
太皇太后看出娜仁的心不在焉来,娜仁要留下陪她也被她拒绝了。太皇太后只道:“回去好生歇着吧。琼枝,记得给你主子煎一碗解酒茶喝。”
她冲琼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宽慰宽慰娜仁。
曾几何时,处在娜仁这个位置的是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离自己远去,究竟是怎样的心酸苦楚,她最是清楚。
又或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