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昂贵的鲸脂蜡烛都驱不散阴冷。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伴随着一双双泛红的眼。
“冬牧线不会停下。”打破沉默的是于阎,辽东检部的女负责人,“今天上午,法、检、军、农、工、医、商、谍八部与内附部落联盟票决,以527票赞成,62票反对,决定继续修筑赤山城,并派遣重兵把守。因为绘图计量人员短缺,我们决定在高年级学子中征集志愿者。这就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问题你们可以现在提。”
不同于凶煞的“于阎王”的名号,于阎的长相软和多了,是个清秀的小美人,就是一开口就带上了公事公办的冷峻,不像个活人。
不过绘测科的学子们也不是吓大的,立马齐刷刷站起来四五个,都是提问者。别看年纪小脸嫩,问出来的问题一个个犀利得很:
“敢问诸位长官,这是要与乌桓单于宣战吗?祀与戎,是华公的权柄。绕过华公决定对外宣战,是否符合律法?”
“我等需要一个必须修筑赤山城的理由。”
“请问反对票中可是内附部落与商部居多?若其在战时有异动,长官们可有应急措施?”
……
于阎眼皮都不抬,对答如流:
“《大宪律》第十一章补充条例第三条,在军事行政领袖缺席或无法发布命令时,部门联合票决具有仅次于全民票决的最高效力。”
“赤山的位置,一能控制乌桓各部,二能南下幽、冀,牵制袁绍,三是冬牧线五大主城之一。极其重要、无可取代。”
“战时叛徒年年有,但这不是尔等该忧虑的事情,自有专人负责。”
……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于阎王就把所有提出异议的问题宝宝驳了个干净。头脑之清晰,思路之敏捷,用语之到位,堪称全场最佳。就连台上认识她的男同僚们,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没有更多人提问,礼堂中再次安静下来。于阎拍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退回人群中,深藏功与名。
徐荣再次接过主持的重任,开口问:“有谁主动请缨的吗?”回音在威严的梁柱间飘荡,似乎是一个拷问着灵魂的问题。
旁人还在嘟囔着要和家人商量,沓安已经第一个举手:“我。”
他长得好看已经是绘测科人尽皆知的了,这时见他发声,大部分学子都认出他来,同时发出诧异的声音。大约在大众眼里,长得精致的人一看就娇生惯养,格外惜命。
沓安迎向徐荣的目光,手不抖,音不颤:“且不说此行有徐将军的大军保驾护行,即便是有九死一生的风险,难道就可以惜命吗?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往日吃椰果、穿丝绸,比之侯爵也不差什么,如今正是家国需要我们的时候。”
他一番话说得年长者都低下头。
徐荣拍掌:“说得真好。但一年级我们不收。”今年正月入学的一年级,怕是连基础课都没学完呢。
众人轰然而笑,压抑的气氛消散,又有几个勇敢的站出来,到徐荣副官那里去报名了。
徐荣“啧啧”两声,背手跨了两步:“我知道你们这批人从小在辽东的太平里长大,有人觉得不值得千里迢迢去送死,有人觉得打袁绍与辽东有害无益。但你们都好好想想,这是曹、袁国运之战。若是曹操败了,辽东能独自苟活吗?今日赤山惨剧,就是例证。乌延【注1】凭什么敢打我们的城?不就是觉得背靠袁家将来前途无量吗?就连一直跟我们做买卖的苏仆延【注2】,这次都当了墙头草。若如今不争取,真到了袁绍得天下的那天,人人都能跑来踩我们一脚,什么律法公正,什么百家争鸣,统统扯淡……”
接下来各位大人物轮番上阵,给自发前往赤山的学子开出种种优渥的条件:无条件毕业、奖学金、家中弟妹免费入学、无论牺牲与否抚恤提前到位、全家减免三年农税、立碑扬名等等。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